皇帝将那跟尾指骨放回盒子里,重新盖上,目光垂低,语气缥缈的像是桌上的烛烟,似笑非笑道:“朕想验,太后更想验。”
孟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刚要离去,就听殿外秦戚喊道:“皇上!不好了!五凤楼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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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大火被扑灭,已经是翌日卯时,比起女官殿试时玫瑰园的那场大火,五凤楼的这场要更骇些,整个殿院烧个精光,阖皇城的天都是淡灰色的,空气中有着刺鼻的烧焦味,伸手接,掌心满是扑出来的灰埃。
等齐夺带着十六卫进去搜寻的时候,邓淑妃的尸体已经烧干净了,只有少量的骨茬埋在灰烬里,还有就是她那一头玲琅玉饰,致死的白绫也不见了。
皇帝烦心了一整晚,头脑发胀,不由得发出抱怨:“一脖子吊死也就罢了,非要纵火**,扰的阖宫不安,重新修缮五凤楼不知道又要花多少心力。”
赶来的皇后蹙了蹙眉:“廉郡王贬去了寿州,她在宫中孤苦无依,又被软禁,一时没想开,才走了这糊涂的路。”回头求情道,“皇上还是许她厚葬吧。”
皇帝瞥她一眼,眸光复杂,吩咐秦戚再拿一件衣服来给旁边的江昭良披上,眼下快要入冬,清早是最冷的时候,遂道:“你有孕在身,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江昭良面色难看,却摇了摇头。
皇帝攥住她的手,一点点的捂着,回头对皇后道:“嫔妃自戕,大伤宫中祥和之气,扰皇族之尊,还想厚葬,做梦去吧。”
江昭良握了握皇帝的手,抬头怜惜道:“皇上,您就看在廉郡王的面子上,赏邓氏一个哀荣吧,毕竟她也侍奉了您二十多年。”
皇帝闻言,深吸一口气,那湿漉漉的烟味呛得他极其头疼,遂道:“也罢,仍以淑妃仪制葬她。”一指皇后,“此事交由你办。”
皇后瞧着躲在皇帝臂弯下的江昭良,眸光冷静:“臣妾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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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万民塔的事情一出,江淮便被停职了,眼下也有半个月,不过真正让她担忧的并不是这个,昨夜秦戚的密信到了,她知道了皇帝在怀疑她身世的事情。
一想到自己的边蛮长相,还有长信王妃的边蛮身份,她心里便没有一丝的底气,那种源于心底的恐惧萦绕在她周身,像是抓血挠肉的钩子。
更何况,南疆十天前传来快报,边蛮出现战乱,漠岭和天奴以鬼伐不忠为由出兵讨伐,因大汤与鬼伐签订了条约,不得不派遣溪水关的江歇前去增援,而修养了半年的东晋再掺一脚,司城也只得南下出兵。
由此一来,南疆新城就只有何麓一人镇守,而西疆华城的守将慕容峤又是慕容秋硬塞进来的,多半纸上谈兵,实质百无一用,面对西昌的挑衅,根本无力还击。
而西南方,虎视眈眈已久的大越也伺机蠢蠢欲动,只等着西昌先挑起这场中原疆土的大战,江正十万火急的离京赶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彼时国危当头,家事又扑面而来,她还因为停职而不能参加常朝会,遂极度心烦意乱且彻夜无眠。
黎明时分,江淮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窗前,拄着脑袋无话,而窗外打进来的光却越来越浓,有风挤开窗子,桌上落了雪。
江淮抬头,无措的看着窗外的薄雪,忽听左边有脚步声,她瞥眼过去,却是暗惊,“母亲?”语气不安,“您什么时候来的?”
慕容充耳不闻,只看着方才从地上拾起来的那张纸条,那是秦戚昨夜送来的密信,上面详写着江淮和花君的身世之谜,叫她速速想办法。
慕容上眼,久久不能挪开视线,闻得江淮二次轻唤,这才抬头,目光从她的五官上轻轻扫过,那独具边蛮特色的容貌,使得她脸上的血色霎时间如潮水般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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