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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还有第三章,等我
我跪。
那两字甚是低微,顺着风送进那四人的耳朵,慕容骆陆三人倒是听了舒心,唯有郭瑾觉得心如刀绞,不忍再看。
她这些年为官也存了不少的经验,知道江淮情愿受罚是最好的办法,否则事情一旦闹到皇上那里去,就不是罚跪的事情了。
但那毕竟是足足三百尺啊!
一尺一磕头就是三百次起起跪跪。
郭瑾并不担心江淮的身体状况,而是她的心情,不管怎么说,江淮极高贵的出身和出乎常人心气儿摆在这里,若是隐秘些的地方还好,可这里偏偏是宫中人流最密集的佛门长街。
被从前宫**事的奴才们亲眼看着受罚。本文来源:齐~齐^读。还要足足磕响三百个头,这对于江淮来说,无疑是比剥皮抽筋更痛苦的折磨。
瞧见她依言跪下,郭瑾忍不住想要上前求情。
“御司大人切勿冲动。”陆文玉瞥眼道,“您可要想清楚了,这三百个头磕完了,这事可就了了,否则一闹起来,虽然她是不用再受罚了,但你们要出宫办的事情可就得耽搁了。”
说罢,她看了一眼佛门的方向。
郭瑾咬死后槽牙,蹙眉含恨的看着她:“你还有脸说?这一尺一跪一磕头的办法,不就是你这个蛇蝎毒妇想出来的吗?”
陆文玉瞧着江淮步步跪叩而来,再瞥了一眼泄愤甚欢的两人。 。和郭瑾一同往后退了退,小声道:“我这是在帮你们,你瞧方才太子妃被那慕容琦挑唆的有多生气啊,我不得想个办法帮她消消火吗,若是这事真闹大了,我可不想惹这麻烦那。”
郭瑾怎么会信她的鬼话,孤冷道:“鳄鱼的眼泪。”
陆文玉啧了一声,换了一种说法:“你这就错了,好歹我那妹妹陆颜冬嫁给了江淮的亲弟弟,这怎么说也是我的亲家二姐,那太子妃都要拿她见皇上去了,我不得引水东流吗?”
“引水东流?”郭瑾眼眶极红,“流的是你的私心吧,这种办法还不如拉出去打五十大板,怕是凌迟都比这好些。”
陆文玉蔑然一笑。看后求收藏齐^齐#读,。转头去看长街对面那人。
……
……
长街的砖石又冰又硬,周遭刮来的风又急又重,明明是白日,却如同血色傍晚般让人心慌,江淮依言的隔一尺一跪一磕头,膝盖疼的犹如被长箭刺中,额头木麻,不知不觉间竟有鲜红的血融在睫毛上,啪嗒一声,在撑地的手边碎裂成两瓣。
第二百九十次俯首起身。
不知是因为被辱的羞愤还是孤立无援的委屈,江淮此刻的眼睛比额头流出来的血还要红,再起身后,她环视着周遭路过驻留看笑话的宫人,那些人指指点点,脸上满是侥幸得意之色,甚有者用袖子捂着脸轻笑,笑的肩膀都在颤抖。
青天白日,那些人的目光有如刨刀,将她片片凌虐开来。…!
快看啊,那是江淮。
那个从前独坐上御司,威风不亚于皇家的御侍大人。
可如今呢,上御司在年前被皇帝封了,革职贬奴,天之骄女一夜沦为给宫人洗衣服的永巷宫奴,连最底层的猪狗都不如,吃的是糟糠烂菜,穿的是破衣烂衫,住的也是残屋坏瓦。
人人都能凌头践踏。
年前是十九个响彻天的巴掌,年后是三百个磕破地的头,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事情,她已是尝遍了这宫里的冷暖人情。
盼望她跌坠的,庆幸她失势的,随众来踩高拜低的,就算是从前没有结过私怨的,也要势利的来讥讽一番,以突显自己本事。
错的不是她现在身为宫奴。
是她从前的御侍高位。
和她的委曲求全。
第二百九十四次俯首起身。
迎面一阵诡异的风。
江淮的身子狠狠的向后趔趄一步。本文来源:齐~齐^读。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这一个多月的反复折磨让她心力俱疲,身体也有些吃不消,没日没夜的高强度劳作却常常连饭也吃不饱,永巷的冬天实在难熬。
额头上的血在鼻梁处滑落,像是条红色的细蛇,瞧着那四周窃窃私语不停的宫人,她失力的猛跪在地,那膝盖终于也流血了。
江淮生不如此,她宁可惩罚的比这重十倍百倍,也不想叫这宫里的人看到这一幕,因为她是江淮,她可是上御司的江淮啊!
艰难的撑着地砖。 。她瞧着两只手背上的细密裂口,微微转头,一路跪来的直线上,点缀着一滴接着一滴的血珠子。
那排列整齐的砖石就像是五马分尸的细格,每一道缝隙里都藏匿着嘲笑和讥讽,无法抹去的印刻着她今日之奇耻大辱!
那血珠离得越来越近,江淮的意识也越来越稀薄,随着四肢百骸叠加的冰冷和痛楚,后脑也嗡鸣作响,好像是上千蜜蜂在其中叫嚣。
耳蜗里是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第二百九十五次俯首起身。
江淮涣散的瞳孔略显光亮,她好像在极远处看到了一个人,只是她的体力撑不住,又一次轰隆的跌跪。看后求收藏齐^齐#读,。膝盖处发出恐怖的异响。
……
……
“切勿轻举乱动。”
在骆择善一行人身后的不远处,太后伸手拦住了宁容左,那人听到消息和太后赶来,瞧见江淮被如此为难,心如刀绞目眦欲裂,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肉和白骨都在不停的颤抖,愤怒驱使,恨不得马上就冲过去。
“皇祖母,您这是做什么?”
他声音怒极的问道。
另一旁,三皇子端王宁容真也在,他不如宁容左那般愤怒,也不敢冒然上前,毕竟皇帝不许任何人照顾江淮,只焦急道:“这到是底怎么回事?君幸怎么会在这里?”
反观太后充耳不闻,只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远处的江淮。
书桐在侧,她知道太后在做什么。…!
只有让江淮清楚自己继续待在永巷的下场,那人才会心甘情愿的离开永巷,继续在太后铺垫的路上,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反之,江淮如果连今日这般的奇耻大辱也能悉数咽下,那这个孩子就真的再不能用了。
第二百九十六……二百九十七……
二百九十八……
江淮的动作越来越慢。
“皇祖母。”
宁容左脸色冰冷,那清晰的怒意似鲜血般流淌在血管,瞬时灌满了整个身体,用力的握住太后的手腕:“孙儿实在心疼。”
那人敛眸,终于放下了手臂。
宁容左阔步走了过去。
……
……
第二百九十九次俯首起身。
江淮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了。本文来源:齐~齐^读。只是低着头,本能的撑着冷砖起来,再脱力的跌跪下去,浑身满是青紫淤痕。
视线飘忽,她瞧见近在咫尺的一双绣鞋,合该是骆择善,这便叫她有了最后的动力,只想赶快结束,结束今天的羞辱。
耳边响起细微的抽噎声,郭瑾泣不成声:“君幸姐姐。”
“别怕。”
江淮气若游丝,耗尽浑身上下的最后一丝气力起身,只是那膝盖还没等完全直起,便又蓦然的跪了下去,上半个身子扑在地砖上。
那一刻,血红的夕阳扑面而来。
江淮急促的喘了口气,颤抖着伸手,想要去够骆择善的绣鞋,可是那人却悄然后退一步,她的手也停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