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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二刻,天色是将要化开的墨黑,太医署里药味甚浓,阖宫寂静如此,隐约还能听到后屋咕嘟中药的催眠声音。
暖阁里,韩昭仪抵额在桌前,为了照顾庆王她日夜不休,可小遥劝她回去随安堂休息,那人却说一定要在太医署里陪着。
只要庆王的高烧不退,她便一步不离。
桌上的沙漏啪嗒一声漏尽,时间步入卯时三刻,崔小溪端着熬好的药进来,韩昭仪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伸手道:“给本宫吧。”
崔小溪担忧道:“娘娘,这里还是交给奴才们吧,您这样和庆王殿下一起熬着也实在吃不消啊。”
韩昭仪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知道庆王是她最后的壁垒。本文来源:齐~齐^读。将那药吹的温乎乎,叫小遥去把庆王叫醒。
崔小溪忙道:“且慢。”对韩昭仪道,“娘娘,庆王殿下的药还没有熬好呢,这是崔太医交代的滋补药,是给您准备的,那日您为殿下求情淋了不少的雨,身子必定有损。”
小遥淡笑道:“有劳崔太医费心了。”递给韩婕妤,“娘娘,您快把这药喝了吧,您不能这样干熬着啊。”
韩昭仪叹了口气,回坐在桌上,舀起一勺那褐色药液,可还不等那勺子沾到唇边,就听身后的床榻上传来庆王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容玉!”
韩昭仪闻的声音,将手中勺子放下,忙起身扑过去,只见庆王躺在那床榻上。 。呼吸有些不畅,惨白的脸色此刻发青,看来是被活生生的憋醒的,他因发烧而双眼通红,急喘道:“父……父皇!”
韩昭仪忙握住他的手,心急如焚道:“容玉!母妃在这儿!母妃在这儿你别怕!”回头喊道,“快去请太医!”
崔小溪也吓坏了,连滚带爬的去叫崔和曹太医了。
这边,庆王眼珠可怖的往出冒着,大口气提不上来,整个人像是被淹在水里一般,死攥着韩昭仪的手腕,断断续续道:“母妃!我的母妃!她被父皇……一剑刺死!母妃!”
小遥不安的哭噎道:“殿下!您胡说什么呢!”
但韩昭仪心里清楚。看后求收藏齐^齐#读,。他喊得是自己的生母宝林柳氏,当年还是她陷害那人与侍卫私通,才将庆王夺在自己手里抚养的,这会儿听庆王在意识稀薄是本能的喊柳归映,她心里有些不安。
“母妃在这儿!”
但这节骨眼儿,韩昭仪只能咬牙顶下:“母妃在这儿!”
谁知庆王一把将她推开,不知哪来的力气下床,却因为发烧过度双腿发软而跌倒在地,拼命的前爬着:“母妃!”
一抹鱼肚白自东方亮起,他自以为是爬向了光明。
韩昭仪扑过去抓住庆王的手臂,谁料那人双眼一直,瞳孔似是黑窟一般死盯着她,脖颈青筋暴起,猛地喷了口血在她的脸上!
韩昭仪浑然僵住!
小遥惊惧的快要晕过去:“殿下!”…!
……
……
连绵多日的细雨终于停止,清早辰时一刻的御景殿里,太后坐在软榻上,瞧着书桐将江淮引进来,赐坐后淡淡道:“怎么才来啊?”
江淮坐下,接过一杯热茶:“太后见谅,微臣今早起来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来晚了。”
“不舒服?”太后斜眼,“可是那尸寒的病根儿?”
江淮用那茶捂手道:“崔说这病怕湿冷,熬过这雨季,到了秋冬就好了,不妨事。”说罢,叫玫儿现下去。
待殿下只剩下她们三人之后,太后才道:“近来私下,可和太子殿下有什么联系吗?”
江淮放下茶杯,不卑不亢道:“祖母不知。本文来源:齐~齐^读。那人分别,他和我说今夜之绝便是此生之绝。”停了停,“他是说到做到的性子。”
太后斜靠在软榻上,淡淡道:“是吗?可是那日赏花宴,哀家瞧着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你,你这又怎么说?”
江淮坦然道:“虽然明面不放,但私下也没有再来,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有些拿不准。”
书桐在旁附和道:“太后娘娘,太子殿下一向城府颇深,许是在当场做戏给人看也未可知啊。”
太后垂眸那翠绿的茶液:“若是他私下没有去找你也就罢了。”
江淮颔首,旋即又道:“倒是前几天出了件事情。”轻咳两声。 。“那日我冒雨去给庆王求情,祖母可知?”
太后抬眼:“当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儿,阖宫皆知。”
江淮见状,继续道:“那日我回去,北东宫的修仁送了一碗驱寒的汤药来,说是太子殿下着他送来的,可是我闻着觉得古怪,不像是一般的驱寒药,便叫玫儿拿去给崔看了一眼,谁知那里面竟然掺了有毒的八仙花汁子,想要我的命。”
书桐闻言不安道:“是太子殿下?”
江淮摇了摇头,闻着这御景殿中的寡淡果香,静静道:“我也以为是太子要杀我,可玫儿去花房打听了,今年的八仙花没培好,各宫都没有。看后求收藏齐^齐#读,。只有太子妃着人拿了一盆走。”
书桐也松了口气:“这个太子妃真是不着消停,当初在长街那么侮辱您的账还没算,这会儿又动这歹毒心肠。”
江淮眼底憔悴,却暗藏桀骜:“长街一账自然要算,只是眼下还不急,等真该动她的时候,我会做一个完美的套。,”
太后颔首:“你倒是明白事理,到底她是太子妃,要给皇后和太子一个面子,若是惹急了后者,这满宫人还不够她一人杀的。”
她见江淮嘴唇泛白,知道她近来身子不适定没有胃口,遂将桌上的一碟豌豆黄递过去:“当初要不是因为她母亲的娘家,就凭这么个蠢货,能嫁给老四做正妃,做梦去吧,别和她一般见识。”
江淮拿了一块吃着,点了点头:“我知道。”…!
太后一想起那人便冷笑道:“那人蠢而不自知,眼皮子太浅,心里除了老四什么都没有,可你不同,你有江山万里,有扶统大业。”
江淮再次点头,又吃了一块,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含糊道:“这是自然,我若真把骆择善放在心上的话,也容不得她蹦这么久。”
书桐也在旁温声道:“大人说的是。”
“太后!大人!”
玫儿不顾规矩的跑了进来。
书桐厉声道:“慌什么!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