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海喝了几口水,放下杯子缓缓的说道:“我父亲有九个亲兄弟。除了已经过世的两人外,我现在还有七个伯伯叔叔。我父亲行五,当年得到家族的继承权时,很是费了一番周折。”他看着我有些不太明白,解释说:“在我们家族里,继承权的归属是落在嫡系的子孙身上的。每一代继承人的嫡子争夺继承权时,都由家族的长辈们共同划下题目,在一定期限内,谁做得最好,谁便能获得家族的继承权。”他又指指欧阳冰:“欧阳老弟的家里,也是用的这种方式。”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一个大的家族,要想长盛不衰,一个好的继承人是非常关键的。
苏砚海又说:“我父亲当年在竞赛时,虽然获胜,但优势不是很明显,当时便有几个叔叔不服气。但竞赛的结果摆在那里,他们做不出什么文章,家族里的长辈也按规矩办事。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家族的继承权就落在了父亲身上。”
苏砚海接着说道:“当年的那些问题,其实并没有解决掉,一直到了现在。我那几个叔叔伯伯,大半都很能干,可以说没有一个善主。事隔多年,他们又把这事翻了出来,挑头的是我最年轻的一个叔叔,名叫苏慕闲。他只比我大了八岁。他说按规矩,当年他也有资格角逐继承权,只是因为年纪小,便被剥夺了资格,他现在要为自己争取这个权利。”
欧阳冰摇遥头说:“过了这么多年的事,他也好意思拿出来说。总不成大家都等着他长大了,这才开始吧?”
苏砚海说:“我们家的规矩,凡嫡子都有资格。当时他虽然未成年,可总归是嫡子之一,以此为借口,也站的住脚,以前似乎也有先例。我其他六个叔叔伯伯里,便有四个立即站出来支持他的。”苏砚海顿了顿,沉声说道:“他们还有一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到了我这一代,因为嫡子只有一人,竞争继承人的竞赛就没有展开。我十叔说,没有竞争,无法验证继承人的能力。所以十叔又提议,包括他在内,还有我的几位堂兄弟,要按家族的继承规则展开竞争。他这个提议立即得到了我所有叔伯的赞同。最近几年,他们一直在谋划这件事。不过被我父亲压着,没有做起来而已。”
欧阳冰叹道:“你那些叔伯,还有堂兄弟,没几个是省油的灯。这样闹起来,可不大好应付呢。”
我心里暗暗摇了摇头。这种大家族里面勾心斗角的东西太多了,只怕远不如我们小家小户的家里温柔。看看欧阳影,也是秀眉微蹙。她家里或许没有苏家那么复杂,但那种情况只怕也是避免不了的。
苏砚海说:“我20岁不到,便开始帮父亲处理事情,家族各项产业的大小事情,差不多都经手过,竞争于我来说,也算不了什么,他们也未必有我的本事。最近这几年,父亲身体都不好,大部分事都是由我来处理的,也没出过什么差错。可从去年开始,我那些叔伯兄弟们开始到处拆我的台,让很多事情我都没办法很顺利的去处理。他们硬逼着我父亲改变指定我为继承人的决定,要求采用竞争的方式重新决定家族的继承人。”
欧阳影插话说:“那就重新竞选好了,你也未必会输给他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苏砚海点点头说:“如果可以光明正大的来一场比试,我当然不会怕他们。但现在他们那些人合在一起,掌控了不少的家族产业,并且勾结了很多家族以外的势力。十叔策划了这么久,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努力。我敢说,如果真的开始竞赛,他一定有非常手段。我能胜出的几率将非常小。”
欧阳影笑着说:“有那么严重么?怎么说这些年来,一直是你掌控着苏家啊。”
苏砚海嘿嘿笑了两声,说:“明的来我当然不怕,暗箭却难防。”
欧阳冰看了看他妹妹和我,说:“按照规则,最终评定继承权归属的,是家中的长辈,那就不是砚海老兄的父亲能决定的事了。”
我点了点头。如果竞选者都是嫡子,可能会相对公平些。可现在苏家如果用竞选的方式择定继承人,有机会的人范围就大了,那些老字辈的一参与,能做的手脚就太多了,最后只怕很难落到苏砚海头上。想必苏砚海的父亲就是知道这一些,所以一直不肯同意采用竞选的方式。
欧阳影问她哥哥说:“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欧阳冰笑着说:“因为咱们家也用的是这种方式。”
苏砚海苦笑道:“这种家里的丑事,我父亲一直以为能压下去,不让外人笑话我们苏家。其实现在很多人都是知道这事的。叔伯们四处拉拢人,培植自己的势力,况且他们辈分比我高,很多时候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提案时故意捣乱。一两次倒也罢了,可现在他们变本加厉,有时我们一提出计划来就会遭到他们的异议。虽然最后大局上我们还能把握,但是总有些许好处会让他们趁机占了便宜。而最可恨的是,现在父亲掌舵整个苏家,一旦有什么差池,那笔账可就都算在我们父子身上了!父亲不得已,这才想出让和罗家联姻的办法,以此稳固我们的根基。”
苏映雪和罗宇订婚的事因,欧阳影曾向我约略的提过,中间一些细节我当时虽不太清楚,但我的猜想和苏砚海所说的差别也不大。不管他们苏家的是是非非,处在朋友的角度,我自然是会站在苏映雪这一边的。我说:“苏兄有什么想法和计划,就直说吧。有需要的地方,我会尽全力的。”
苏砚海点了点头,说:“映雪的婚事,主要还是因为我们家里的特殊情况,迫使父亲做出的决定。而且在他看来,映雪找到罗宇那样的丈夫,也算是上上之选。这是因为他对罗宇的为人并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