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哪里,没迟到而已。”
苏砚海呵呵笑道:“刚好,刚好。比欧阳老弟强多了。”
欧阳影说:“我哥哥还没有来吗?”
苏砚海摇了摇头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早一分钟都不肯的。这样可是有些怠慢客人哦!”见我有些疑惑的神色,他说:“怎么,阿越不知道这望江楼是欧阳家的么?”
我说:“的确不知。”
苏砚海笑了笑,说:“阿影的嘴还挺严啊,总该让阿越对你多了解些吧。”
他这话是用开玩笑的口气说的,意思像是说,以后我跟阿影在一起,对她家里的情况应该多了解些,她有必要对我进行这方面的介绍。可细听起来,又像是在提醒我们两人之间身份与地位上的差距。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
欧阳影说:“那是家里的事,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苏砚海笑着说:“那还不是一样的。来,给你们介绍几位朋友。”说着将我们引到侧厅。沙发上那五个人我已经见到了,都是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人,或许稍大些。五人见我们过来,纷纷站起。
苏砚海对那些人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欧阳家的千金,诸位可能见过。”
那五人立即表现出一付和欧阳影很熟的样子,要么说:“是啊,不过上次相见,欧阳小姐还是个少女呢。”要么说:“是有些日子没见过了。最近欧阳小姐不经常出来啊。”听他们的话,就知道这些人都是些公子哥之类的,或许与欧阳家还有不错的交情。
欧阳影微笑着向那几人点点头,算是回礼,一副淑女风范。
苏砚海等这几人客套完,又介绍我说:“这位是吴越,是我和欧阳冰老弟的朋友,也是我妹妹的同学。”
欧阳影在旁边补充了一句:“阿越也是我的男朋友。”那些人轻轻的“哦”了一声,看着我的眼神似乎立即有些不一样。我偷眼打量苏砚海,见他仍然一脸微笑立在旁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难道我对他的猜测都是错误的?转念又想,如果他连这点气都沉不住的话,那他也不是苏砚海了。
接下来苏砚海又给我们介绍了那几个人。“这位孟繁曦兄弟可不是一般人,乃是亚圣嫡系子孙,真正的大世家之后。”
孟家不在欧阳影和我说过的几大世家之列,但要论到名望,其他几家怕是根本及不上。我连说:“幸会,幸会。”伸过手去,与圣人之后握了握,心中对这人也有些好奇。孔孟之后很多,我以前的同学朋友便有不少,但嫡系子孙却是从来没结识过。
孟繁曦笑着说:“我辈经商,不知他日到了九泉之下,先人还会不会认我等不肖子孙。”他看起来文质彬彬,很有些书卷气,像是一个儒商。
苏砚海说:“商人重利。如果仅仅小人之利,自然为亚圣所不耻。如果孟兄弟这般心系国家之利,也是书生报国的本分。”
孟繁曦笑眯眯的说:“苏老兄太抬举我了。”
苏砚海又介绍下一位说:“这位周英杰,是我的至交。”
这人的容貌与周世杰有几分相似,估计是那轻浮家伙的哥哥。这人看起来沉稳得多,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却给人一种四五十岁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受他弟弟那种不良行为的影响,我对他没有什么好感,这人恐怕城府极深,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不过场面上的事总要做一下的,这个我进入商场以来就学会了,依然伸手与他相握,口称幸会。
他又介绍下面的两人,一个叫洛铭传,一个叫同渭良,从二人的姓氏来看,不在几大世家之列,但也应该不是等闲之辈,比起我来自是高出了许多。
苏砚海最后一个介绍的是他的堂弟,名叫苏定海,是他已经过世二伯家的幼子。看来他现在也在加紧团结苏家的可团结之人。
这五人的年纪应该都比苏砚海小,我估计不差的话,是苏砚海拉拢到身边,用作以后对抗家族内部分裂势力的力量。自从有了上次酒吧的事情后,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喜欢把这些人放在他们的利益角度上去考虑他们的行为。苏砚海既然说了家族的事情他会在一段时间内搞定,自然会多些走动。
介绍完毕,都在侧厅的沙发上坐下来闲聊。欧阳影除了早先说了几句话外,就坐在我旁边沉默不语。在某人说话时,只是面带微笑的注意倾听,以表示对说话人的尊重。遇到别人说笑话,也是掩口轻笑。她这个样子我还是第一回见到,心头一时间有种错觉,似乎到了这个***里,她就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欧阳影了。
他们所聊的话题,基本上不涉及商场上的东西,偶尔提及,也只些面上的东西,只字片言就带过了。说的最多的,是些平时的吃喝玩乐。像是去阿拉斯加钓海豹啊,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啊等等。这种话题我根本没有参与的可能性,一来没有经历,二来平时也不关注这类的东西,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只能在旁边充当一个看客。
我和他们生活方式之间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那些休闲方式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奢侈,更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也许阿影以前也经常参与这种活动吧,想到这里,心头又泛起了失落感。
苏砚海似乎是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沉默,意欲岔开话题,笑着说:“诸位都是好福气啊,我整天忙得头都快晕了,能和大家小坐闲谈,已经很满足了。”
洛铭传说:“苏老兄身上担子重,和我们这些闲人相比,要活得充实多了。”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
周英杰见我一直没有说话,对我说:“吴兄平时做些什么消遣?”
嘿嘿,难道我比你老嘛?我淡淡的说:“我是个劳累命,得空了就大睡一会。要说消遣,那就是做梦了。”
其他几人一齐笑起来。孟繁曦说:“吴兄真风趣。”我笑着摇了摇头。我的生活方式也是你们所无法想象的,只当我是在开玩笑。
说笑间,欧阳冰终于到了。他一进门,就对众人说:“实在抱歉,我来晚了。”
苏砚海看了看表,摇头说:“迟到了十分钟。你说,怎么办吧!”
欧阳冰说:“有些那个,个人的事情,耽误了一会,加上路上阻车,实在是事出突然,并非有意。”
苏砚海说:“你这个掐时间的毛病也该改改了。”
欧阳冰说:“下不为例。”他也不过来就座,直接问苏砚海:“没有其他人了吧?”
苏砚海说:“是啊,谁又能有你的架子大呢。”他又对众人说:“大家就座吧。”
众人起身边和欧阳冰寒暄边走向正厅落座。欧阳冰站在桌旁,向众人一一郑重道歉。我和欧阳影走到他旁边时,他冲我们挤了挤眼睛,小声说:“一家人,不多话了。”欧阳影白了他一眼,脸上却是一副幸福的小女人状。
吃饭的时候,主题当然是给苏砚海饯行,但一些话题仍然是他们***里的事情。偶尔被问到说上几句,都会惹来些许惊异的眼神,只有欧阳兄妹和苏砚海不动声色。
这里面真正了解我的,只有欧阳影。她并没有因为我的胡说八道而表露出不快,也许在她看来,普普通通的生活才更加适合于我们。想到这里自己又觉得好笑,我还从来没有因为顾忌欧阳影的想法而有过这么明显的摇摆。身边佳人的微笑,流露出的是对我的欣赏,在我对刚才胡思乱想自责的同时,心态也彻底放松下来。对他们所说的事情,只当是在听故事。
因为多听少说,又没有喝多少酒,难得在外面吃了顿饱饭,对这一点我还是相当满意的。
饭后在侧厅品茶时,有人提议找个地方运动一下。这个时候,我更不想在搅在他们里面,那会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便起身要告辞。欧阳影在旁边帮我说:“阿越最近几天比较劳累,让他早些休息吧。”还好她这话是对这些人说的。要是换了我那些损友,肯定会联想到其他方面去。
这些人立即露出一脸的遗憾。苏砚海有些惋惜的说“原想有些事再和你好好聊聊,既然累了,就早些休息吧。反正以后日子还多,有机会再聚不迟。”他又指着苏堂弟说:“你以后有事可以直接联系定海。”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遂点点头,记下了苏定海的电话。
苏砚海又说:“阿越和阿影在一起,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那些事,就请二位费心了。”
我说:“定当尽力。”
和众人道了别,与欧阳影一齐离开酒店,驱车回家。
根据我一晚上的观察,苏砚海对欧阳影似乎并没有什么不良企图,最起码从他的神情中看不出什么异样。不过这人城府太深,看不出来也不奇怪。或许他本身对阿影的企图只是出于利益考虑,并没有多少感情在里面。
欧阳影轻轻拍了我一下,说:“又想什么呢?开车不专心。”
我说:“我在想,以后怎么和你们那个***里人接触呢。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坐在一起有些别扭。”这并非口不对心,事实上今晚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欧阳影笑了笑,说:“那又有什么好想的,今晚不是挺好的吗?”
我说:“是吗?我可没觉得。”
欧阳影说:“你一晚上都有些淡淡的,对他们说的东西做出一付无所谓的样子,甚至可以说,还有些不屑。你没见后来他们说什么跑马打猎的都有些少了吗?这些东西虽然都是平时的消遣,但天天泡在里面,做个纨绔子弟,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像我哥哥和苏砚海,怕是近几年都没有参加过他们的那些活动了。”
我笑了笑,说:“这么说,我还不差了?”
“当然了。”欧阳影侧过头看着我,“你那种淡淡的,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有些骄傲,非常迷人呢。用他们的话来说,叫有贵族气质。”
虽然这和我当时的心境有挺大的出入,但听到她的夸奖,心里还是甜丝丝的。被心爱的人夸奖,实在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情。不过当时的心境可不是这样的,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太高看我了,我就是被闷的。今晚你也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还有你哥哥也是如此。”
欧阳影说:“其实你没有必要在乎那么多的,难道有我,还不够么?”
这时前面正好是红灯,我跟着前面的车停了下来,侧头看着欧阳影说:“今天从和你一起出来买衣服开始,我一直有种挫败感。总觉得我们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这样走在一起,会有结果吗?当我这样想时,就想看看你,看你的微笑,看你带给我的信任和鼓励。当我感觉到你的心在我这里时,其他的一切就都变得无所谓了。”
欧阳影说:“傻瓜,就喜欢乱转这些没有的心思。”
我们握住对方的手,相视而笑,车里的气氛非常温馨。也许幸福就是这么简单的。
正在心里感叹时,后面的车按着喇叭,不停的变灯,我才警觉过来,连忙开动车子,向前驶去。嘴里说道:“这家伙,使劲按喇叭,也不怕警察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