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公子似乎没有想到那总是微笑着的人偶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所以愣在那里，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中常侍本身却因为过于激烈的反应，影像还是抖动了几下，看得我一阵担心。毕竟是好不容易收集回来的灵体，搞不好就这样散了，那么这条生命就真的一点没有挽回的余地。

因此我立刻安抚他道：“当然，中常侍你当然是独立的，确实的生命。现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已经飘散的灵体，被我的画带回来的，是中常侍你，而不是那位公主殿下。”其实带回公主也没差，我现在对传说中的美人公主相当的好奇，所以有些想要见见她。

听见我这么说，中常侍惊讶的转头看我一眼，再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自己额头，并且望向自己的身体。当然，他的手无法触摸到自己的身体，而是穿透了过去，身体也是几近透明的。看着中常侍那清秀的脸孔微妙的轻轻一僵，担心他情绪激动的我再补充了一句：“我不知道你现在魂魄的份量是不是还可以使用得了玉树公子所制作的人偶，不过给我时间的话，我可以帮你绘画出你的身体来。”

没有灵魂的身躯相对好绘画一些，不过要掌握对方的全部特征要花点时间而已，而且依附于我的绘画的话，虽然也有血有肉，和人类一般无二，但是被称为画灵这样的妖怪更合适，总之并不是中常侍所希望的，真正的人类。

“真的吗？”中常侍却非常激动地向着我问道，只是没有等我回话，中常侍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去。用冷淡的口气说道：“很感谢你，凌钱姑娘，可还是算了。”他地变化之大。让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而中常侍也没有再多给我说话的时间。他只是保持着有些诡异地冷淡的口气，继续说道：“我的魂魄上有着效忠陛下的刻印，因此我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主人，更无法报答你，你还是把我毁去吧！可以证明我是独立存在地。可以看见自己这个样子，我已经很高兴了。”

中常侍这么说着，热切的看了自己的身体一眼，他的表情说明他的话是认真的，尽管他的身体透明的像是一层薄膜，但他还是为自己拥有了魂魄而高兴，明明这种事情对于人类而言，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中常侍地兴奋，又显得有些悲哀。

看着这样的中常侍。我皱了皱眉头：“我不需要你的效忠，更没有打算成为你地主人。既然承认你是个人，那么作为一个人类。完全没有理由一定要服从另外一个人，因为你是个独立的存在啊！要说报答地话。你让我画画。就已经是报答了。”

“这话千万不要对席孟修说，他会不高兴地。”听见我这么说。一直在旁边发呆的门主大人却忽然说道：“尽管凌姑娘你是正确地，我也很认同，但是席孟修那家伙却不这么认为，他从小就一心觉得自己要侍奉他的主人，比他家族里的老顽固还老顽固。因此我跑掉的时候，他的打击才特别大。”

我回答道：“中常侍的情况和中郎将不同。中郎将的理念，是他自己选择的，换句话说，他是以独立的人决定了他的生活方式——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会选择这么古怪的生存方式，简直比神仙还神仙——中郎将也在履行他的生活方式，比如对我，还有对门主你，他理直气壮的不满我们，那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奴仆的做法吧？但是中常侍不同，他只是倒霉的在出生的时候被印上了刻印，无从选择而已。”

“不管有没有办法选择，我现在带着陛下的刻印是事实。”中常侍苦笑着看着我，影像变得更加薄弱了起来：“很感谢凌钱姑娘你这样看待我，可以在消失前听见这些，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只是陛下不利于你，我无法违反陛下的命令，总会伤害你的，甚至，我还知道你的秘密，陛下可是随时可以查看我的记忆的，我的存在就对你不利，所以，还是毁灭我！这样我已经满足了——有了魂魄，我可以重新转世，成为人类，不是吗？”

“胡说八道，记忆也是一个人的一部分，不同的经历导致性格不同，没有记忆的转世，只是成为完全不同的人好不好！”看着中常侍越来越稀薄的身影，我着急的站了起来，想要安抚他：“不要想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只是我还没有靠近中常侍，我的肩膀就被丞相一把按住，我古怪的回头望向丞相，丞相却对玉树公子说道：“转移话题了，我们原来在讨论黎零是不是憎恨凌钱，所以夺取了人偶的身体吧？现在不用问人偶，让她自己来回答。”

唉？这是什么意思？我奇怪的看着丞相，丞相却对着中常侍微笑了一下：“你不要硬撑了，就算你想要牺牲自己救黎凌，不，凌钱。凌钱也不会把自己的安全建立在你的死亡上面，放着你压制的那个东西出来吧！”这么说着，丞相的鞭子向着中常侍甩了过去。

中常侍却咬着嘴唇，飞快的向后闪过了这一道鞭子，只是在闪开后，中常侍的身体摇摆了一下，单膝跪在了地上，一阵黑色的气体从他那淡薄的身影里蔓延了出来，虽然中常侍的影像扭曲了起来，化成了白光，想要压制住那黑气，但是那些黑色的气息比较起来，他显得不值一哂。

那些黑色的雾气，看起来像极了那天晚上从皇帝陛下身体里蔓延出来的东西！

“中常侍大人……”伤脑筋，这样中常侍会消失的，那么我不是白赔了一只手吗？话说回来，这些黑色的，据说是怨气的东西，是黎凌公主？绝世的美人竟然长成这样，我真怀疑那些说她漂亮的人的品味。

玉树公子却似乎嫌帽子碍事一般的，一下子摘掉了纱笠，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些黑雾——只是黑雾就是黑雾，怎么看也不会像是人类吧！只是玉树公子的脸色变得绯红，呼吸变得急切了起来，让我很怀疑他看见的不是一团黑雾，而是一个**的，有着绝妙身材的妖冶美女。

“不许，抢走……”上次那个女音再次响了起来，并且努力的想要挣脱中常侍化成的白光的束缚，而丞相却又甩了一记鞭子过去，中常侍的银光上面裂开了个口子，那些黑雾便一口气冲突了束缚，向着我这边涌了过来，而那银光再次变成中常侍的样子，只是影响更加的薄弱了。

“黎零！”听见那个女音，玉树公子却一下子站了下来，我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可以站起来的，但是玉树公子真的站起来了，只是因为变形的腿脚果然已经失去了行动力，因此他才站起来，我就听见了很清晰的骨头断裂的声响，还好玉树公子和大皇子眼疾手快，一左一右的拉住了他，否则玉树公子肯定会一头栽倒在地上。

只是玉树公子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状况，只是对着那黑雾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抓住它似的。

伴随着玉树公子的叫喊，那黑雾也微妙的顿了顿，但只是一瞬间而已，之后她更快的向着我这边涌动了过来。完全还记得上次发生的事情，看着黑雾的靠近，我飞快的躲闪到了丞相的背后，对着丞相的屁股狠狠的踢了一脚，在完全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做的丞相向着黑雾倒去的时候，我已经张开了之前的画纸，对着黑雾展开，于是这些雾气被我吸收在了画里。

看着变得漆黑的画纸，我转头向着玉树公子说道：“你一定要和她交谈的话，我可以把画给你，不过建议在国师大人的陪伴下观看。”

玉树公子的嘴唇却颤抖着，好半天才缓缓问道：“这是她第几次攻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