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役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呆,好半晌才噗嗤一笑。“你是说高帅?这川陕四路北至天水,南至邻近大理国的诸部,全都在这位高帅的管辖范围。这些是圣上管着,这巴蜀就是高帅管着,你懂了吗?”
古连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只记住了一点,那就是这个自己眼中的大商人权力非常大!这些天来,他除了武艺大有长进,也终于见识到了外边的世面,对于阿爸一直要自己掌管的部落村寨,他的一颗心反而不在了那上面。
虽然宝物顺利找回,但高俅在高明清面前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表示,劫宝的贼寇已经全部落网,不外乎是一些山贼野寇,高明清也知机地没有多问。在得到高俅表示将尽快派人转送京城地承诺之后,高明清顿感一块大石落地。思量自己在成都府已经停留太久,他便提出了动身离去,高俅稍作挽留之后就答应了。
从大理使节来到成都府开始,高俅原本的三日一折便改成了一日一折,流水似的快马不断疾驰来成都府到京城的驿道上。他深知自己目前远离权力中心,对于京城局势的把握不甚明确,很容易导致各式各样的问题,因此一点都不敢怠慢。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他如今根基尚不稳固,自然需要未雨绸缪。在他的授意下,宗汉打着他的名义频频在京城各家权贵重臣府上走动,而英娘也不再像以往一样深居府中,时不时邀请各府女眷或赏花或听戏或踏青,渐渐显露出几分长袖善舞的风光当然,背后地伊容功不可没。
人说居移体养易气,从高俅发迹之后,英娘便彻底脱离了往日的贫贱生涯,接触的人也从市井贩夫走卒扩展到了各式各样的仆役,进而是高官家眷和中下级官员,眼界再也不是往日可以比拟,那股内在的小家碧玉气质也逐渐发生了蜕变。虽然还不至于说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是高家大妇的威严却已经竖立了起来。虽然她向来是温和待下,但阖家上下,没有任何一个不长眼睛的仆役敢违逆于她。
“姐姐,他命人捎信来了!”伊容一进门便挥舞着那封信,神情颇有几分兴奋。她一边说一边将信塞到了英娘手中,笑吟吟地说道,“姐姐快拆开看看。”
“你呀,这么心急就自己先拆也不迟!”话虽如此,英娘却立刻用裁纸刀裁开了信封,展开信笺通读了起来。高俅的家信向来是洋洋洒洒数千言,其中既有政事也有家事,可以说是事无巨细无所不包。一路读完之后,英娘方才长长嘘了一口气。“这样看来,高郎总算是在四川站稳了。”
“想不到竟是如此惊险。”伊容无意识地搅着手绢,站在那里怔了许久。好半晌,她才低声问道,“姐姐,他的任期少说还有一年半载的,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这。”英娘当然知道伊容担心的是什么,对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蛮夷女子,她也有一种真真切切的威胁感。可是,高俅既然能在来信上坦然直言,至少说明他还没有到了痴恋的地步,她至少能够稍稍放下一点心。“妹妹,京城之中虽然有元朔先生坐镇,但是,我和你不能同时远离。这样吧,嘉儿毕竟还太小,远去蜀中多有不便,还是我留下来照顾她,到时你就先去和高郎会合吧!”
“姐姐!”伊容闻言大震,她毕竟还没有嫁入高门,这一路去蜀中又算是怎么回事?可这话她一个姑娘家又怎么说得出口。思量许久,她终于还是岔开了话题。“前两日我到宫里看望郑捷抒和王捷好,她们俩都说,最近元符颇有些不安分,时时会召见官家说些国事。为了不拂她的面子,官家答应了好些事情。”
“元符。”英娘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说起王捷抒和郑娃抒,我倒是想起王来。如今圣上偏宠她们两个,王郁郁寡欢,一点小病便老是不得好,眼看人已经比从前虚弱很多了。唉,天家家务从来就是如此……你和郑捷好她们既然要好,也不妨从她们身上上下点功夫,至少别让有心人败坏了高郎好不容易经营下来的局面。至于元符那里,还是我这个笨笨的去打交道好了!”
“姐姐才不笨呢,元符那种自作聪明的女人,确实还是姐姐去更适合些!”伊容笑着打趣道,“要是换了我,看不惯她那幅嘴脸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变故。话说回来,上次易安居士把她的新词送来了,果然是读后齿颊留香,不愧是一代才女!”
“你呀,那么羡慕人家就登门讨教,当一个李家门徒算了!”
短暂的静默过后,屋内顿时响起了两女银铃般的笑声。
第五卷剑指西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