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旨意颁下的时候,钟传正好刚刚被折可适所救,出了夏兵重围。他本为行边而来,孰料被夏人所伺,大丢脸面自不必说,早就是恼羞成怒。眼下看到朝廷欲出兵灵州,他正好遂了心愿,召来折可适便将诏令内容一一讲明。
自从下了天都山并建西安州之后,折可适便少有上阵的机会,眼看西北战事如火如荼,他自然是雄心万丈想要奋力建功。此次他率兵百余接应钟传,虽有援救之意,但更有跃跃欲试的机会,一听到庆州也将出兵策应,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是役,折可适以万骑出萧关,至灵州川,猝攻夏人不备,交战未几,夏人大败。夏兵溃败之际,沿路夏人无不趁夜奔逃至灵州躲避,被俘者不计其数。会当夏人以为宋军兵逼灵州之际,折可适又挥师下击韦州静塞军司援军,并与庆州来源的五千军马合作一处,在灵州川一带大肆冲杀,驱赶牧民北万余,得牛马数以千计,而后方才南返。
虽然这算不上什么第一等的胜仗,但是,宋军极少采用这种战法,端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仅如此,是役西夏折损兵将千余,而且连宋人的踪迹都没抓住,可谓是大败亏输。这对于一直认为文治可佐武功的夏主李乾顺来说,无疑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兀卒……不,皇上,一场败绩算不了什么,皇上还请放宽心!”
时值夏兵连败,尽管察哥自己都觉得盛怒难平。但仍不得不进宫劝慰。就在日前,李乾顺正式下诏改用汉法,一应官职皆按照汉制。就连党项贵族也换了汉官之名,至此。宫中不复兀卒旧称,臣子宫人但呼皇上,这也让察哥感到很不习惯。
“一场败绩,这何止一场败绩!先前劫夺渭、延、庆是如此,后来石堡寨也是如此。此次灵州川之战更是如此,你倒是说说,难道我党项骑兵真的弱了么?”李乾顺怎么都没想到,罢了仁多保忠,趁势收了最后一些贵族的兵权,得到地结果却是如此。这对于一向雄心壮志的他来说,不啻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要知道,他当初是顶着多大地压力推行汉学,废弃祖宗之法。
察哥心中暗叹,但却不敢触及问题根本。在他看来。正是因为国主推崇汉学重用汉臣,方才会落得现在的局面。他当然知道自从李乾顺改制以来,无论是国力民生都是大有发展。但是不能否定地是,党项人尚武重法的传统却在一点点流失。加上先前数十年的政争,如今的大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西北所向无敌的大夏了。
“皇上。我大夏骑兵自然不弱,只是这连场大战,宋人不仅用诡诈之谋,而且处处料敌先机,各军监猝不及防方才连遭败绩,仅此而已。”察哥勉强编织着理由,最后方才建议道,“虽然是小挫,但为了避免战事扩大,不如遣使至辽国请援,另外将皇上地婚事定下来,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遣使如辽请援?”李乾顺苦笑一声,嘴角流露出一丝深重的讥诮,“朕当初还想借着仁多保忠的机会,给宋人一个警告,想不到竟是如此结果!早知如此……”说到这里,他突然闭口不言,当日之事虽有察哥进言的缘故,但也有他自己的一点好胜心,如今看来,大夏确实不能在战争中再耗下去了。
“也罢,让李造福、田若水准备一下,立刻动身到辽国请援,让辽主请宋人罢兵。还有,让他们好好贿赂一下辽国官员,务必让辽国和我们一起出师伐宋!”说到这里时,李乾顺一向温和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狰狞,看上去异常可怖,“我就不相信,宋国能够受得了两面用兵,待到那时,就是他们求我们了厂灵州川一役大胜的消息转瞬便传回了京城,由于这些时日已经听惯了胜利的战报,因此无论是朝臣还是民众都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奋。这也难怪,自去岁开始,西北战场便是连连告捷,湟州、廊州、西宁州先后而下,然后渭延庆一带又是大挫夏军锐气,再加上如今锦上添花的一场胜利,可以说,人们已经对胜利有些麻木了。对于这场意料之中地胜利,政事堂和枢密院众人在欢喜之余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此次的另一番战果上——掠得牛羊共计一千二百余头,骏马三百余匹。在高俅看来,这些战利品相比军费虽并不算一个很大的数字,但却是一个良好地开端。
“算下来此战的战果至少有力贫,至少用来劳军是够了!”蔡京放下战报,含笑说道,“折可适此番带一万骑兵出征,一路上横扫整个灵州腹地,会合庆州援兵之后更是与夏军三战三捷斩首无数,在野战上能够有这样的成绩,足可见西北骑兵并不逊色于党项游骑。”
“不错,西北将士大多都是父子数代和夏人交战,这么多年仗打下来,论实力早已不逊于夏人。只不过陕西不比中原,多年战乱下来,民众早已贫弱不堪,一应军需都要从中原转运,兼且消息不便,所以往往不能集大军应敌。”由于折可适的大胜,严均自然是志得意满,此时顺势说道,“西夏每次用兵动辄成千上万,且往往将矛头指向一点,一击不成则远遁而去,我军追之不及。此次我军把这一点用到了夏人身上,他们自然会尝到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