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圣上已经有定计,这几日必定发落的。我忖度圣上用人向来有始有终,况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应该不会怪责王帅,你就放心好了!”
那青年宿卫连声道谢,一溜烟地便跑了个没踪影。曲风被扰了宿头,一时却不想再睡了,用凉水沁了沁脸后,他便觉得精神一振。他虽然在品级上还及不上郝随,但在宠信上有犹有过之,行事更是规行矩步不肯有半点逾越。也正因为如此,即使福宁殿的内侍换了好几批,甚至连供奉也黜落了好几个,他却依旧岿然不动。
张康国这个枢使还能当多久?
鬼使神差的,他竟突然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枢密掌兵权,但是,对于矢志宰相之位的文臣而言,却不啻于左迁,张康国凭借星变之力拉下了蔡京和高俅,自己却被调任枢使,这一次还不忘兴风作浪,难道真的以为天子官家就什么都看不到?若不是严均达坐镇西北手握兵权,不能位至极品,恐怕,这枢密使的职位,怎么也轮不到张康国的!
“曲大人!”一个小黄门匆匆奔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刚,刚淑宁殿传来消息,说是七皇子有些不好了!”
曲风闻言当即变了脸色,他认出对方乃是淑宁殿的人,不禁起身厉声问道:“医官院的人呢,去过了没有?”
“院使已经去了,郑贵妃急得几乎晕了过去,如今淑宁殿乱成一团。”那小黄门急得直跺脚,连声道,“想请曲大人示下,小人是不是要通知圣上?”
曲风好容易才从极度的惊愕和失神中晃过了神,语调也平静了下来:“我现在就去福宁殿,你赶紧回淑宁殿!”
那小黄门连声答应后撒腿便跑,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曲风却整理了一下头绪,然后方才往福宁殿去了。
不过一盏茶功夫,赵佶便赶到了淑宁殿。他虽然有好几个儿子,但最宠爱的儿子除了王淑妃所生的高密郡王之外,便要属如今这个尚未满周岁的七皇子了。此时此刻,见郑贵妃哭得梨花带雨,他更加觉得心烦意乱,招来一个医官便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是小病么?朕昨日过来,七皇子的烧还似乎退了!”
那医官尽管吓得脸色煞白,但还是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圣上息怒,近日气候乍暖还寒,七皇子身子娇弱,恐怕病情有了反复,应该不碍事的。”
赵佶心中松了一口大气,但仍是不无怀疑地问道:“真的没事?”
“罗院使已经进去诊治了,从表象看来,大约不是大病。”那医官把心一横,事到如今,他不得不信口开河一阵,“如今罗院使正在里面诊治,圣上且耐心等待片刻。”
“圣上,娘娘醒了!”
听到这个声音,赵佶顿时放过了那个医官,连忙走到郑贵妃榻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爱妃放心,刚刚医官已经说了,小皇子不是什么大病。只要他病一好,朕立刻封他国公,然后进他郡王!道录院的徐知常也曾经断定,他的命格很硬,不是早夭的相,你就放心好了。”
“刚才看到孩子那幅样子,臣妾实在是感同身受,所以才……”郑贵妃喉头哽咽,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圣上若是真的爱重他,就别太早封他国公或是郡王,好歹让他长大一些再说。圣上,臣妾别无所求,只求他能够平平安安也就够了。”她说着说着,声音愈发低沉了,“臣妾刚刚之所以急得晕厥,是因为有一个年长的宫女说,小皇子的病似乎像是天花……”
赵佶顿觉心中咯噔一下,脸色立时变得铁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