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这下轮到高俅拍案惊奇了,好么,事情越来越离谱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想要抢夺自己的儿子,不管目的如何,这实在是太胆大包天的行为!就算自己一时大意少派了几个随从,就算当时几个家人因为疏忽没有看好高鹏举,但是,倘若对方真的是蓄意而来,焉知就没有安排人接应?若不是白玲见机得快,恐怕这一次还不知要闹出怎样的祸事!
听到他这一声拍桌子,白玲不由吓了一跳。念及先前的险境,她自己都觉得一颗心怦怦乱跳,那是自己和他唯一的一点骨血,平日视若珍宝的儿子,倘若真的有什么闪失,她还不如一头撞死来得干净。更何况,让人知道自己会武,这对于丈夫来说并非什么好事。
沉默半晌,她终于嗫嚅道:“都是我不好,我原不该只带那些人出门的……”
“事出有因,即便没有这一遭也有下一遭,这不怪你。”高俅斜睨了白玲一眼,见她的脸上流露出了悔恨自责的神情,心中不由叹了一口气,“举儿没什么事就好,别的也不用说了。此番大多是有人准备掳人要挟,你既然当众立威,下次那些人就得掂量掂量。”
见丈夫没有怪责之意,白玲登时大喜,正欲开口说话时,却见高升匆匆而入,面色铁青地禀奏道:“相爷,玲夫人,那边已经用了大刑,可那家伙死硬得很,竟是始终不招!刑房那几个老手请示,说是不是要换些花样?”
高俅闻言脸色微变,君子远庖厨,他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但不代表就不知道这其中的血腥。这用刑之道在中国自古有之,花样之多足以令人为之砸舌,虽然等闲用刑逼供时只不过是板子夹棍挡指,但一旦事涉大罪。五花八门的刑罚便全都会用上来。他并非本路提刑,论理这案子怎么也不用请示他,但是,既然差点遭劫的是他的儿子,便是提刑使也得卖他几分面子。
他本待点头允准,但转念一想便改变了主意:“他并非首恶,不用一心在他身上找突破口,那个灵隐寺僧人不是认识他么。便从这里入手,先查出他的姓氏籍贯,再往城里打听其人底细。不妨把赏格定得高一些,出首的人必定不少。至于此人则先看好了,务必不能让他死了!”
尽管心下愕然,高升却不敢多问,答应一声便去了。倒是旁边的白玲颇为不忿,低声嘟囔了一句:“高郎的心也太好了!”
“当官那么多年,我哪有那么好心!”高俅地耳朵却尖,这句抱怨听得清清楚楚。不由莞尔一笑。”此人既然能挺过那些刑罚,便说明心志极坚,一味用刑并不见得便会有什么好结果。说不定还会胡乱攀咬惹出大祸事,倒不如先缓一缓。阿玲,你既然闲着无聊,便把府中这些护卫好好清理一遍。如今看来,这里的防备也得更严密一些,平常的出入更是要仔细盘查,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知道了,我的相公!”听到有事情可做,白玲自然是眉飞色舞,笑吟吟地便去了。她这边厢刚走。那边厢来自余杭的奏报便接踵而来。
先是赵鼎的札子,然后是李纲的私信,最后是燕青的手书,三样东西看过之后,高俅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不想在东南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所以只打算直接粉碎明尊教地上层,谁知那个最最重要的大尊竟隐藏得这么深。由于先前并没有宣布明尊教是邪教,官府也没有查禁,所以如今圣母那一帮人才能大摇大摆地住在安溪镇冯家。要一网打尽这些人很容易,但是,若不能连根斩除他们,只怕是今后江南后方不稳。
想着想着,他突然心中一动。当初阮大猷处置京城谍案的时候,因为高明下手得快,因此有很多材料都保存了下来,枢密院和开封府联手,几乎破坏了辽国在整个北方的谍探网,这也使得辽国对之后大宋在西北的用兵得不到多少情报。而那时自己通过高明得到了几卷东西竟是辽国在大宋境内银钱往来的账册,可惜的是,那其中密语太多,至今破译的也只有河北陕西等地的材料,而有关东南的则一直都没有结果。
“难道东南地隐患是从那个时候留下地?”
脑中转过这样一个念头之后,他终于不再犹豫,决定以完颜阿骨打等人为饵。既然余杭那边已经牢牢看住,那么只需有风吹草动,就一定有反应,到了那时,根据线索追查便容易得多了。只是,事关全局不可不慎,绝不能等闲视之。
杭州西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庄园,隶属于不同的富户或官吏,等闲人难以分清每个庄子地主人。这一日傍晚,一骑马飞也似地进了一个庄子,对总管吩咐了几句便进了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