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主耶律延禧崩,遗诏立长子晋王额噜温,以萧氏为太后,临朝主政,号仁靖太后。仁靖太后以晋王年幼,立其生母文妃萧瑟瑟为仁和太后,一同临朝处置政务。
消息传到大宋东京城时,大宋君臣无不愕然。无论是大宋还是辽国,太后主政都是常有的事,并不值得惊愕,问题是,嫡庶有分,在嫡后仍在的情况下,两后并立无疑是一件令人惊疑的事。
“这萧瑟瑟居然能够逃过一劫,看这光景,他日恐怕是第二个钦哀也未必可知!”
蔡京冷笑着吐出一句话,对辽国如今的状况很是鄙夷。
两后并立的情况大宋从未有过,想当年朱妃之子哲宗为帝,她也不过是封了圣瑞皇太妃,直至死后方才追封钦成,在大宋士大夫眼中,这才是真正的礼法。而当年辽圣宗去世之后,萧赫斤不过区区宫女,仗着其子继位为帝,不仅自立为太后,而且还派人弑杀嫡后,而后更是欲立少子重元,种种行径无不是倒行逆施。
高俅首先想到的却不是这些,而是辽主耶律延禧驾崩这个事实。历史早已改变,这一点他心中自然有数,但是,这位赫赫有名的天祚皇帝居然这么短命,却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虽然就辽国传回来的消息看,如今主政的仁和太后萧瑟瑟很值得警惕,但是,所谓的双后无疑是妥协的结果,下头还隐藏着极大的危机。退一万步说,新帝额噜温如今不过两岁,在他成年之前,还不知会发生多少意外。
“告哀的辽使虽然还未到,但是估计也不远了!”赵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搅得心绪不宁,此时索性把心思放在另一头,“此番要派两拨使节使辽,一拨吊祭。一拨贺新君登位,依各位看,应该派谁去合适?”
“吊祭的使者容易,只需在馆阁之中随便派一人便可,礼数上自可无忧。至于贺新君即位,臣还有其他的想法……”
高俅见其他人都看着自己,不由有些犹豫,但还是道出了自己的意见:“这须得看辽东战况。若是此番女真再胜,那么,东京道便全都落入了女真手中,那时,辽国四道兵马必然齐集,试图以倾国之力扑灭辽东叛乱,到了那时,别说西夏他们顾不上,就是其他地方也是如此。而这一场仗要么不打,一旦打起来必定是惊天动地。女真是为了求存和更进一步。辽国则是为了熄灭后院之火。这正是我国的最大机会。所以,有必要在此之前和辽国定下另一个协定。”
赵佶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地神色,而蔡京阮大猷何执中也不由连连点头。如今辽国新帝年少。国事都掌握在两位太后手中,更重要的是,以辽国宗室掌握兵权的制度,怕还有不少兵权分散在各地,一时半刻无法收回。大宋没有趁势进击就已经是很客气了,倘若以高调定下盟约,怎么说也不能说是趁人之危!
“澶渊之盟后,每年岁输银绢于辽,实在是我大宋莫大的耻辱,这一次一定要趁机讨回帐来!”赵佶霍地站了起来。斩钉截铁地道,“即日起,河北禁军加紧操练,分批裁汰不合格军士。由枢密院挑选十名干员为河北诸路整军使,务必要让他们动起来!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不抓住,朕怎么对得起诸位先皇?”
坐马车回到家里,高俅仍然是满脑子乱糟糟的。那个派人出使辽国的意见他是在心里琢磨过很久了,但问题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耶律延禧会这么快翘辫子。当初所有的情报拨集都是针对耶律延禧地性格特点而设计的,从没有考虑过别人。而如今倒好,一下子蹿出来两个太后,这不是存心找麻烦么?
京城里开空门迎士子投卷的人家多了,他这太平桥前面的宅邸也稍稍安静了一些,不过每日仍旧有几份墨卷投递进来,但宗汉等人已经不再如以前那样忙碌,而眼看居然又快到了新年。
高蘅随赵鼎去庐州上任了,而高傑那里忙得四脚朝天,根本没空回来,倒是蔡蕊在江南呆的时间长了,此番要带着两个儿子回京看看父亲和公公,所以家里人等于没少——不对,自己还多了一个儿子!
想起家里越来越多的人口,高俅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股温情。十几年了,成家立业生子,该做的他已经都做了,而且都做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男儿如此,试问谁不自豪?
“呼——”
他站在院中长长舒了一口气,冷不丁瞥见旁边一株老梅竟绽开了一朵朵白色的梅花,不由大感兴趣,上前扶住一枝便轻轻嗅了一下,随手便招来了高升。
“去叫一个心灵手巧的,把这梅花拣好看地折上几枝,装上花瓶给各房送过去。让他们小心些,别损了树木,也别都折光了!”
“相爷放心,小人理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