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平仲见钟达把一张椅子摇得嘎吱直响,忍不住把手里地毛巾扔了过去。”怎么,你到如今还没娶亲,想在京城娶一个名门淑媛么?”
“名门千金我是不想了,但好歹也应该是家财万贯地小家碧玉吧?”钟达嬉皮笑脸地坐了起来,乐呵呵地笑道,“我这个人天生就没有大志向,也不指望将来别人称我一个帅字,只要能够坐享千金,将来生活无忧,我也就知足了,决不会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凑到朝堂上去。我说……”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刚才领着两人进来的那个家人便急匆匆地奔进了屋子。
“平仲少爷,高相公派人送信来了!”
听到这一声,姚平仲立刻跳了起来,连声问道:“是口信还是有人送信来?”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人影跨进了门槛。那人恭恭敬敬地弯腰行了一个礼,然后才直起腰来:“小人高升,参见姚大人!”
姚平仲盯着高升看了半晌,这才认出对方是曾经随高俅下过西南地,当下便点了点头:“我刚刚回京,高相公可有什么吩咐?”
“相爷也是刚刚才知道姚大人今日回京,所以让小人来传个话,说是让姚大人今晚过去,相爷准备了家常便饭,说是要和姚大人谈心!”
高升一边说一边打量了旁边的钟达一眼,见其和姚平仲一模一样的装束,心中不由留上了心,琢磨片刻便朝钟达问道:“这位可是钟达钟大人?”
钟达往日在军中和下属没大没小惯了,鲜有被人称作大人的经历,此时不由呆在那里愣了一愣。对面这人若是寻常豪门家仆也就算了,那可是宰相家人,照着惯例,他这么个品级的人就是登门,人家也可能不理你,如今居然会主动和他打招呼,而且还好似认识他的样子?
胡思乱想了一通之后,他不敢怠慢,连忙半还了一礼道:“下官正是钟达!”
想起白天在高俅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再记起临行前的吩咐,高声当即笑道:“钟大人既然和姚大人一起回京,那便再好不过了。今晚相爷不过是家宴,也请钟大人一同前来!”
天上掉下来这样的好事,钟达自然不会拒绝,当下便满口答应,只是心中着实疑惑得紧。姚平仲和高俅的关系在西北不是新闻,但是,谁也不会因此而看轻了这个年纪轻轻地姚家小将。
陕西六路宣抚使严均因为高俅的关系,给了姚平仲不少的机会,但是难得就难得在姚平仲没有一次把事情办砸的,或出击或伏击或退守,每一仗虽然不能说是必胜,但麾下将士的损伤却是最少的。而他因为和姚平仲交情不错,往往也能分到不少好差事,这些年下来,品级也只拉下姚平仲两级,至于差遣则是平分秋色,早已超越了他往日的预期。
等高升和那个姚府家人一起离开,他便立刻好奇地问道:“希晏,高相公怎么会认得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
“你还无名?”姚平仲横了钟达一眼,脸上露出了促狭的笑容,“你在严帅座下也算是一个红人,严帅和高相公关系非同一般,只要顺手提上你一笔,你的名字就算给人记住了。若不是枢密院认可你地功绩,你以为你能够升得这么快?老钟,今天晚上你趁早好好打点一下,否则若是高相公问下来,你都是一问三不知的,就连严帅也有不是!”
一番话说得钟达哑口无言,他原本还以为姚平仲是信口开河,待到发觉对方再也不理自己,而是低头在那里沉思,顿时明白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遂老老实实地去思考西北战局。可是只想了片刻,他就觉得先前的思路有些偏颇。要知道,如今西北几乎已成定局,若是人家宰相真的要垂询军事,问的也应该是北边的情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