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赵佶即位之后嫁出去的第一个公主,陈国公主赵婧的下嫁自然是轰动一时。大观四年三月,赵佶正式下诏,选姚平仲尚主,拜驸马都尉,赐玉带、袭衣、银鞍勒马、采罗百匹,又赐办财银万两,掌扇加四,引障花、烛笼各加十,这隆重的天家气象自然让百姓啧啧称羡,而身受这莫大恩宠的姚家,上上下下更是欢欣鼓舞。
按令,公主出降,申中书省,请帅宫闱掌事人送至第外,命妇从。现如今王已经薨逝,后宫无主,因此,在太常寺按照规矩报了此事之后,赵佶当即大手一挥,命在出降之日,以郑贵妃帅宫闱掌事者送至第外,命妇免从。如此一来,文武百官之中原本尚有的那一丝顾虑立刻无影无踪。
亲迎之日,姚平仲先在府邸之外拜过了父亲,然后便乘马至东华门,下马之后,自有礼直官引导。内东门外,公主卤簿、仪仗陈列得整整齐齐,尚有厌翟车一辆,同样装饰得异常喜气。姚平仲一路入了东华门,一通繁复的礼节之后,赵婧方才在掌事者的引导下登车,而姚平仲便按照规矩先归府邸。
由于他已经是驸马,因此赵佶自然先赐了府邸。原本按照规矩,驸马这一类宗室的府邸多在城东公主巷。但是,考虑到姚平仲他日不会闲置,赵佶便将府邸赐在了将巷附近,既和姚家本宅近,同时又离大内宫廷不远。而姚平仲最最满意的是,这里距离太平桥高宅只不过一刻钟的路,将来他自然可以随时拜访。
虽然是以臣尚主,但自神宗年起,便定下了规制,公主下降,仍然应行舅姑之礼,且驸马都尉并不升行。只是,这却难以避免公主中出现飞扬跋扈的人物。好在这一次姚家上下都知道下降的陈国公主性情婉淑。自然免了一桩最大的心事。
当晚,新人拜了舅姑之后,便自然开了大宴。作为西军世家之中第一个得到尚主荣耀的,这一夜自然是宾客盈门,就连不少禁军世家都派了人来贺,更不用说其他络绎不绝的大臣了。作为父亲的姚古和作为伯父地姚雄全都是忙得不可开交,好在姚家上下子弟着实不少,此时全部上阵。倒也还未出差错。
作为新人的姚平仲更是得面对那一声声道喜,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他再应付了一波又一波的贺客之后,几乎恨不得逃席而去,然而,这是他自己的婚仪,因此只得打点精神一一应对。正当整座宅院最是热闹喧哗的时候,外间有赞引高呼一声:“高相公到!阮相公到!”
蔡京这一次只派了儿子蔡攸前来贺喜,而这种方式早已经是京城名门早已习惯的。毕竟,蔡京如今已经六十有三,虽然处理政务的精神仍好。但对于这些婚丧之事却不可能事事躬亲。所以,作为长子地蔡攸便当仁不让地挑起了这些任务。此刻,听到高俅到来。正在和几个贺客谈笑风生的蔡攸眉头一挑,但脸上笑容丝毫未减。
于情于理,高俅今晚都必须要来,至于阮大猷则是看在当年姚麟的情分上,所以才亲自道贺。两人早将贺礼送到了门上,先是和姚古打过招呼,又和四周官员一一颔首为礼。略微转了一圈之后,阮大猷毕竟年纪大了,受不得这样闹腾的场面,不一会儿便先告辞离去。姚古也不便强留。倒是高俅觑了个空子,悄悄地把姚平仲拉到了后堂。
见姚平仲一踏入后堂便长长嘘了一口气,高俅不禁心中好笑,不过,这样繁复的仪式,要撑下来确实是累死人的。望着眼前这个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青年,再回忆起当年不过十五岁的姚平仲,他忍不住叹了一声。
“一晃就是九年过去了,若不是征战沙场。你的婚事也不会拖到这个时候!这一次可好,正好在西北大定的时候把事情定了,你父亲和伯父也能够有了空子。想必姚帅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也会得以宽慰。”
一提到姚麟,姚平仲地脸色登时一变,但今日婚仪,他只得勉强点头道:“爷爷昔日将我托付给高相公,我这才得以一展所长,这莫大地恩德,我必不会忘记。”
“那都是你自己有出息,不负姚帅当年厚望,和我有什么关系?”
高俅莞尔一笑,冷不丁想到早上赵佶的样子,又是微微一笑,“圣上是最好热闹的,原本一定要亲自来看看,后来知道贺客如云,好容易才打消了这个主意。宫中明面上地贺礼不能太重,免得让你成了众矢之的,但是,明日想必会有圣上和诸位娘娘额外送来的礼物。这都是他们的一片心意,到时候你随陈国公主入宫谢恩就是,不必记挂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