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一猜就中!”燕青抚掌大笑,见高俅还有些不太肯定,他便解释道,“大哥,萧芷因昔日是辽国在大宋的谍探首领,虽说如今不在其位,但是,有些东西他很可能是经手的。单单看他上次能够提出天祚皇帝地遗诏,我们就可以肯定,他的网络远远不像表面上露出来的那么简单。他和上京两位太后不睦,又在名义上是魏王耶律淳的人,只要把这件事栽赃嫁祸给辽国,那么,圣上雷霆大怒之下,必定发文上京问罪,而那个时候,原本就有些不稳的辽国朝堂,势必再起乱事。在这种时候,耶律淳趁虚而入,兴许有可能吧?”
高俅毕竟和萧芷因当年有隙,虽说知道此人如今城府更加深沉,却不信这一石三鸟之计能够轻易行得通:“你说得简单,难道驻扎辽东的那些大军,全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燕青却笑道:“大哥对于辽国的局势如此熟悉,总归比我明白,辽国的新老交替或是政争往往都是什么形式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几乎是顷刻之间,高俅便想到了辽国历史上那数次血流成河的政变。不比大宋地软刀子,辽国的每一次大统更迭几乎都伴随着腥风血雨,但是,真正殊死厮杀的只不过是一部分人,而另一部分有实力的将领或是家族却始终作壁上观,并不参与其中。直到最终分出了胜负,这些人方才会向宝座上的人奉献忠诚。所以说,辽东大军很可能是到时两不相帮,坐看龙争虎斗。
“你要是这么说,蔡攸里通外国的罪名就是坐实了!”高俅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本是宰相之子,坐拥荣华富贵,却每每贪心不足妄图更掌大权,此番更是做了这样的勾当,要是再让他逃过去,只怕是天理亦难容。”
“大哥,既然撒网便要一网打尽,你莫非是记着和蔡相公的一点情分,想要放过他不成?”燕青唯恐高俅动了妇人之仁,脚下悄悄挪上前一步,一字一句地道,“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不拼一个你死我活是解不了地。蔡相公在仕途这么多年,多少人都倒下去了,唯独他还能安然在位,你想,他会不会放过这一次的机会?我敢担保,只要这一次大哥你没有中途收手,最后必定是大哥你得胜!”
对于燕青这样狂妄的断言,高俅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难言的豪情。
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冒牌的货色,已经有足够的自信做这样的事了?只要扳倒了史书上的一代权相蔡京,将来的时候,他便可全然没有掣肘了!
当下两个人便头碰头地开始详细计议,时不时还用手指头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足足半个多时辰之后,燕青方才站直了身子,大大伸了一个懒腰。
“大哥放心吧,这种事情交给我,决不至于出什么纰漏!要玩阴的,我奉陪接着就是!”
大宋向来没有宵禁,因此一连数夜,无数大臣府邸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也不会激起多少人的注目。然而,弥漫在朝堂官员中间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氛却非比寻常。不计其数的人想要借助这个机会再上一步,或是打击同僚,或是分配到一个好职司。至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样的古训,早已被人抛在脑后了。
蔡京精神奕奕地应付完两个大臣,等到人一走却露出了深深的倦容,喝下一碗参茶之后却方才感到气顺了一些。这一夜蔡攸依旧不在府上,他虽然心中不安,却不肯在面上表露,命人把剩下三个儿子叫来后便一一考较功课,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尽管知道他当初教子太过放纵,如今诸子年长,这学问上头不能强求,但他还是忍不住发了一通脾气,最后方才把老三蔡絛留了下来。
“这些天你大哥不在,我书房里正好缺一个帮手的人,你既然闲来无事,便帮我处理一下文书。”
蔡絛虽然恩荫有了出身,却并未真正授实职,此时闻言自然大喜过望,心里巴不得蔡攸干脆别回来。他生来亦是个好强的性子,往日蔡攸凭借长子的名分牢牢压在他上面,他心中早有不忿,想到将来能为父亲器重继而飞黄腾达,他心中自然是热得如红炭团似的。
“爹爹放心,孩儿一定尽心竭力办好您吩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