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晓知道段天是一面喝着酒一面和他聊的时候,就说道:得了,我也陪你喝吧!
段天:可惜你我都没视频,不然的话,我们对着喝!
林晓(喝了一口):月亮知道就行。
此时此刻,林晓的窗外看不到月亮,骄海也正刮着风,但要比杭城小,月亮躲在云里去了。今晚,真是奇怪,舒夜喝醉了;段天似乎也喝了不少;那自己,没理由不喝的。
段天:呵呵,那就举杯邀明月,月亮代表咱的心!干了!
林晓:干了!
两个男人瞎扯着,喝着酒,只因为一方不痛快,而另一方有着心事。
段天:哈哈,此时此景,古代人断无法想象。若古人像我今日愁苦,酒意必催生诗情,当赋诗一首,然后,虽快马加鞭,少则一月,多则半年,送到你处,你看过后再回信一封,悠悠半年,哪像现在,虽千里之隔,却能畅饮邀月。
林晓:现在虽然方便,却也少了不少意境,比如: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这样的佳句,现在是吟不出来的。
段天(手抚在键盘上停了一会):你说得也对!看来多少佳句都在闷骚中写出。
林晓:呵呵。
段天:我想要实在不行,我就把老师的书稿发在各大网站、博客、论坛,也许还强过出版的影响。
段天脑筋又转到出版的事了。
林晓:这也是一个办法,但感觉是最后的招,实在找不到出版再想这个,即使要在网络上发,也要看怎么发法妥当有效。
接着,林晓岔开话题,问了一下冯氏兄弟在楚大教书的情况。
段天说他们已成为楚大实力兼偶像派老师,很是得一帮子小女生崇拜,两人适应现代社会速度还挺快。
林晓又向段天说了一下自己想靠冯氏子弟开设现代私塾连锁的想法,这个念头在楚大时就和段天交流过,但并不深入。
回到骄海,林晓主要精力花在对公司发展第三步走战略的宏观思考方面,因此,到目前为止,现代私塾还只是林晓大脑当中的一个概念而已,林晓这时候问段天,一来确实想听他的建议;二来是分散他现在的情绪,林晓很是知道段天,别看他整体算是个睿智的人,但很有些书呆气,想问题容易进死胡同。
一直聊到东方肚白,两个男人才依依不舍下了线。
段天接连和雪丫、林晓聊完了之后,心头的郁闷去了大半,这个时候,才发觉头沉重异常,下了网立即倒在床上,衣服也没脱就睡着了,还好,第二天并没有课。
等段天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正午时间,他赶紧爬起来,刷牙、洗脸,对着镜子像一个推销员一样大声喊:加油!加油!
用过中饭,段天回到宿舍,在床上静坐了片刻就夹着书往图书馆去了,昨天浪费了时间,他得一点一点补回来。
楚大的天空是一种淡淡的蓝色,白云不成形,大多是丝状漂浮物,风儿温柔地吹在人的身上,很有些撩人;校园街道上走着尽是意气风发的学子们,或者独自一人,或三两个一群笑闹中前进;朗朗的读书声从草地上静坐看书的学子那边传来,艺术学院奇形怪状的练功房里更是适时飘来美妙的小提琴声,一个秋光明媚的下午,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毫无征兆。
段天心情好了许多,他很快在四楼人文阅览室挑了一靠窗户的座位坐下,翻开书,立刻就沉浸在书当中。
段天每看书看到大约四十分钟左右,就会合上书,站起身来,做一些扭扭脖子、腰之类的简单运动,然后立在落地大窗之前,极目远眺,这是他休息的一种方式。
大概三点半左右的时候,段天忽然感觉到阅览室有一种奇怪的骚动,一些同学纷纷离开座位而往门外涌,段天向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没理睬,继续看书。
四点不到,段天站起身来,来到窗户旁,奇怪的看到楼下聚集许多人,他们纷纷仰头往上看,并指指点点,远方还不断有人涌来,似乎夹杂着学校的保卫处的人,看来,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楼下的人群炸开锅一般惊恐得四方散开,发出恐怖的叫喊,段天正奇怪,眼睛忽然望不到楼下,被一个人挡住了视线。这个人紧贴着窗户外,头朝下,迅速地往下坠,在那一刹那,段天甚至看到那人的脸,
天!有人跳楼!
发生得太快了!段天还来不及惊呼出声来,就听到一记沉闷的声响自楼下坚硬的水泥地板传上,像一记重锤般击在段天心上。
有人自杀!
像楚大这么大的学校,每年有一两个学生前往天堂或者地狱报到,这是很平常的事,但听说跟亲见的感觉完全两样,恐怕,就这件事而言,整个楚大也没人像段天看得这般清楚。
段天几乎贴着窗户,而那人坠下来也几乎贴着窗户,段天的大脑在短暂的短路之后开始清晰无比的回放那人坠下的情景。
那人头朝下,眼睛闭着,脸色惨白,手疯狂地飞舞着,大叫着,应该是大叫着,段天虽然当时并没有听到他的喊声。
完了,这个人估计是完了。
段天急奔下楼。
一个生命就在他眼跟前没了,段天边跑还边晃脑袋,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是做梦吧,还是自己的眼花。
段天奔到图书馆门前的大广场,看到人们一个个惊恐失色的表情,有些女生已经吓得嘤嘤地哭泣起来,没人敢靠近那坠下来的人。
段天一眼看到那人。
那人脸朝着地,整个身子像一大坨鼻涕一样粘在地上,身下是一滩又红又黑的血,四肢不断抽搐着。
段天壮着胆子走了过去,那人伸手加速挥舞着,喉管里发出分辨不清的嘶声。
这个人的生命可真够强悍,图书馆顶楼跳下来没有一下子嗝屁,还能挣扎着留一口气。
换作别人,心中惊慌,恐根本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而段天却听得清楚,那人分明地向他叫道:救……救我!
那人的眼眶中充满了泪水,满是惊恐与后悔,看来他此刻,又是不想死的。段天看他的眼神渐渐无力,生机不可逆转地流逝,这个人,没救了!
段天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很快,他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学校的BBS里第一时间“报导”这个事件:跳楼者谁谁,为谁跳楼,并附上一封遗书。
原来是一名大三的学生因为失恋,加上最近一次什么鸟竞选落选,一时想不开就跳楼了。
人生有许多槛,槛无所谓高低,想不通的时候低槛也迈不过去。
段天很难过。他的难过是因为他想得太多。
段天很愤怒。他的愤怒也是因为他想得太多。
他无法压抑了,他的情绪刚刚恢复平静,这个他并不认识的大三学生的自杀忽然把段天拉入一种更加激动难抑的情绪当中。
段天在房间里来回走着,他有摔打一切的冲动,有撞墙的冲动,有歇斯底里呼叫的冲动。他难以理解:
人怎么能就这样轻易舍弃生命?
人难道不明白,生命并不仅仅是属于他自己的吗?他的父母,他的至亲,他的好友,他就这样不负责任的选择死去,他给他的父母带来的将是怎样的一种悲痛,他们的余生该将如何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