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章 一战功成(1 / 2)

“李先生是否早知会有王师败绩之事发生?”,晋州中镇将府后僻静的小园中,分别数月不见,崔破开口第一句说出的却是这句话。

沉吟良久,迎面对向崔破的灼灼目光,李伯元淡淡却是坚定说道:“某提前的确不知,公子何出此言?”

听他这样一说,崔破心下一阵莫名的轻松,似是怕自己心中再起其他什么想法一般,他长吁出一口气,转换话题问道:“如今前线战事究竟如何?”

正在小亭中的李伯元摆出一副束手邀客的姿势,请崔破上亭再叙时,却听园外一声急促的声音传来道:“先生,先生,马遂自刎了!”,随后,就见李小毛那略显古怪的面孔出现在园门处。

“不用见礼了,快说,怎么回事?”,挥手止住了欲要见礼的李小毛,崔破跟上问道。

“昨日午后,马帅率最后一支掩护撤退的残兵回归晋阳,见到城中竖起的李帅旗帜后,马帅说他已无颜生入晋阳,就在城门处拔剑自刎了。”,三言两语,李小毛已是将事情解说得清楚。

“尚可孤奋勇战死,吕希倩为掩护主帅撤退中流矢而亡,如今马遂又已自刎。朝廷三路大军主帅无一幸存,此次大战朝廷败的实在是太惨了!”,瞥了一眼震惊中的崔破,李伯元无限感慨的出声叹道。

虽在长安听闻回鹘突袭时,崔破已是觉得凶多吉少,但此时听到这等结果,依然是感到极度震惊。举国之力打造的五十五万大军,就这样轰然溃散。让他难以接受的同时。更对自己此行的任务该如何完成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茫然。

“此战深入河北道极东地沧州,朝廷军队又多是步兵出战,遭人偷袭,疲兵溃败后又如何跑得过回鹘人的健马?马遂能率一支整军全身而回,已然无负名将之誉了,李校尉。现在晋阳城中朝廷还有多少军马,回鹘军动向又是如何?”。轻轻将崔破拉着坐下,李伯元扭头向李小毛问道。

想及晋阳城中如今哀声一片的情景,李小毛也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道:“晋阳原有留守军队七万,加之马帅带回的约八万残军。现在当有十五万之数,如果再加上近日能够收拢的溃军,估计能再添两三万,总数倒也是不少,只是士气低沉得很,真上了战场结果如何。实在难料?至于回鹘军,此次千里奔袭,随后又是连日大战,也是累地不轻。现在正在整修军马。而且与以前劫掠就走不同,看来他们竟是有经略河北的意思,是以并不曾急着出兵河东,这几日修整军马的同时。也在整训河北道四镇残军,同时大索河北,据咱们的探子回报,如今他们正将一车车战利品运回乌德楗山,咱们的许多俘兵也被他们押了回去做奴隶,估计半旬之内不会南下晋阳。”

耳中听着这一切,胸中似有火烧的崔破再也忍不住地拍案而起,口中怒喝出声道:“可恶!”,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只将李小毛吓得全身一震,李伯元却是面色半点不动的续言道:“噢,整训四镇,看来回鹘是要使他们为先锋强攻晋阳了!那咱们那位新任魏博节度使现在又是如何?”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中镇将大人后,李小毛才答话道:“此次摆明了回鹘是要坐山观虎斗,田悦算是聪明,怎么也不肯撤回沧州,也正是因为他这一番耽搁,田惜夺位后去沧州就晚,加之魏博本就是四镇中实力最为雄厚的,所以一场大战下来,田惜部竟是四镇中损失最小。回鹘见他这一部建制最为完整,倒也不曾对其打散整编,派到了幽州驻扎,一来弹压地方、肃清朝廷溃兵;二来也是用魏博军做苦力,替他们转运战利品及我军俘虏。要说起来,他们的日子倒是如今四镇中最好过的。”

听到田惜这个名字,正平复情绪的崔破已是心下一动,及至听说魏博军实力仍在,他更是涌起一股莫名的欣喜,等到听李小毛说完,扭头与李伯元一个对视之间,两人已是不约而同的喃喃出声道:“幽州!。”

此后的时日,新任河东节度使崔破大人简直就是忙昏了头,为迎接即将到来的回鹘并四镇残军,河东道进入了非常时期,那些城墙破旧、难以防守地城池全数被放弃,所有百姓不得不含泪离乡南移。而那些战略要地,则是拼了命地进行加固整修。大批钱粮涌向晋阳、晋州的同时,晋阳城中武库的许多军器也被分散各城,一队队本地团结兵被征召入军,而后续河南道等地的援军也急匆匆的奔赴河东,无奈各道精锐前时早被抽走,这些刚刚训练没多久的募军数量既少,战力亦低,只看得一众带兵官摇头不已,不过当此之时也实在是牢骚不得。只能拼了性命整日操练,希望大战来时他们能发挥更大作用。

正在大唐倾尽国力希望能固守河东之时,回鹘也在整合草原各部,再组联军支援南下,冀图能趁此千载难逢之机,一举夺取花花江山,完成无数代祖先入主中原的夙愿。一时间天下风云激荡,情势似乎又回到了太祖太宗开国时候。

忙碌了一天,崔破刚回到临时府邸修歇未有多久,就听有人在耳畔轻声呼唤,惊醒去看时,却是李伯元那张诡秘莫测的脸。

“公子,水师来人了。”

“噢!快请进来见,没有别人看见吧!”,一听说水师来人,崔破顿时精神一振,由李伯元策划,自己等候已久的行动终于就要开始正式实施了。

“水师果毅校尉林华参见节度使大人”,趁着夜色走进书房的是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精壮的身材、粗大的手掌、黝黑的肤色,显然这是一个长久在海上讨生活的人。

“免了吧!林校尉千里加急而来,实在辛苦了。请坐。”。看李伯元亲自为他递过茶水后。崔破才开言问道:“未知水师是否起行,此次又是如何安排布置的,领行的是谁?”

初见这个传说中的节度使,林华也不免有些紧张,呷了几口茶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后,才听他道:“属下起行之时。留守八镇神策驻军共四万人已经到达岭南春州开始上船,因人、马众多。又征调了部分商贾海舶,据行程,现在船队想必已经过了福州地界,此次事大。老当家地放心不下,亲自走船,此地距河南道登州还有些行程,大人又带有那许多辎重,也该早些动身才是。”

“噢!是冯先生亲自领队!好好好,神臂弓是早就准备好的。待本官安排好后续事宜,明日也就能动身了。李先生,你带林校尉先行下去休息,顺便将高镇将帮我请来。”

高崇文来得很快,即使是在这样的夜晚,他依然是甲胄整齐、丝毫不乱。单纯作为一个沙场征战的军人来说,此人实在是无可挑剔。

“崇文兄请坐”。双方见礼之后,崔破起身亲为他斟过一杯清茶后,才悠悠问道:“此番与回鹘大战,崇文兄心下是何想法?”

突然听到这个问题,高崇文微微一愣,将刚刚接过的茶盏放回身旁小几后,沉吟了片刻,才开言道:“属下身为晋州中镇将,自当拼死护得本城安全,至于其他,自有大人们做主。”,看他话语虽然慷慨,却是难掩悲凉,想必也是对即将到来的敌人忌惮的很。

“是呀!此战我大唐殊不乐观。近日闻报,回鹘后援大军二十万已经动员完毕,即将南下。‘凡能骑马开弓者,悉数应召’,比之前时单纯劫掠,看来此次回鹘是要全力一搏了。近六十万回鹘大军,再加上十万余四镇残军,而朝廷足以应对的不过勉强拼凑出的二十余万败军。数量差距如此之大,战力、士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这关乎我大唐生死存亡的一战实在难打呀!”,见自己这番话直说的高崇文眉眼紧锁,崔破起身负手绕室道:“所以,此战唯有出奇兵行险一搏了。”

“奇兵?”

“是,奇兵!前时朝廷已将八镇留守地四万神策骑兵悉数就近调往岭南道春州,在此上船由水师护卫装运至安东登陆,随后

穿越粟末部落领地,西向直插温昆河畔马鞍楗山,与另一支我朝军队合力一举剿灭回鹘可汗牙帐,唯其如此,方可彻底扭转战局。”,说话之间,河东节度使大人越来越是激动,到最后更是忘形一掌拍在几案上,将那只精瓷茶碗震落于地,片片碎裂。

海陆协同,登陆作战;转战敌后,千里奔袭。这种种闻所未闻的战法对于高崇文来说,实在是太过于超前了些,甚至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疯狂。以至于他听完崔破所说的计划后,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四镇如今已是悉数落入回鹘手中,陆地前往回鹘的道路已经被彻底堵死,那么另一支军队在那里?再有就是粟末部会不会出卖咱们?最后一个问题,如果真抄了回鹘牙帐,回鹘就会退兵吗?”,高崇文不愧是一个优秀的带兵官,呆愣了片刻之后,立即就找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回鹘地处内陆,与海绝缘。自然更没有水师了,而且历史以来也从未有过如此战法,如今四镇前往草原的道路尽数在其掌握,回鹘自然以为其后方安若泰山,这从他们的如此不留余力的大肆征召就可看出。所以只要我水师由海路绕过四镇于安东登陆,那么必然就是一支他们预想不到的奇兵;至于粟末,其族因与回鹘交界,历来受其压迫,出卖我军绝无可能,再者,粟末王唯一的儿子前时参加我陛下登基五年庆典,现今仍是滞留在长安,有了他当人质,此事当可放心;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回鹘本就不是铁板一块,由九姓部落组成的他们内部可谓是矛盾重重,若非汩咄禄可汗雄才大略强行压制。他们九姓之间早就内战不休了。加之此次回鹘征召的尚有许多其他族姓士卒,只要回鹘牙帐被我军抄了老窝,为争可汗大位,九姓必然会起厮杀,介时河东之险必可不解自解。当此之时,力战不可取胜。我等也只有行此奇计,擒贼擒王了!”

“四镇道路断绝。那另一支军队又在那里?”,对崔破此言不置可否,高崇文续跟上问道。

“噢!这支军队在幽州,而且还是一支有俘虏军士组成的军队。他们的任务更多的是吸引、调开回鹘牙帐护卫军主力,以策应我奇兵偷袭。”,模糊地解释了几句,负手绕步到高崇文身前的崔破蓦然低下头去,与他那冰寒的眸子对视道:“此种方案已经得老令公首肯,大军也已开始调动。本官明日将带同辎重前往河南道登州上船,经海路前往安东。某走之后,晋州一应防务全由崇文兄接手,如今所有计划已向将军解说清楚,无论如何,在我奇兵未曾功成之前,这晋州必然不能失守。否则,由京师而直下江南,我大唐将再无一块儿安宁寸土。崇文兄,一切拜托了。”

“此次转战敌后由节度使大人亲自领军?”,得到崔破肯定的答复后,高崇敬文再无言语,霍然起身“啪”的一个军礼后,便转身出房而去,笔直的身躯上只有无比地坚定。

第二日,晋州南门,在无数军士、车马向城内涌入的同时,亦有一支长长地辎重队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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