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苏哲，你不要死，不要死啊，我想起来了，我是婉宁，我好想你，你不在我身边，我好冷……呜呜呜……”

魔灵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这一刻，她宁愿永远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也不愿意刚和爱人重逢，就要再度面对生离死别的痛。

命运，有的时候就是那么神奇。

如果说苏哲这辈子对谁最为亏欠，那无疑就是玉面罗刹婉宁，那个在海底旋涡把生还的希望留给他而毅然牺牲自己的女孩。

这成为苏哲心中永远的痛，本以为这辈子再有没有机会来偿还这份深情，可没有想到欠下的债终究还是要还的。

之前他对魔灵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却始终找不到原因。

但在她面临死亡的威胁时，他本能的感到心痛，在根本不可能救下她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动用了时光之羽之力。

用宽厚的胸膛替她挡下了那一刀，让他连玄武真解都来不及用出。

也就是在那刹那间的时光回溯，才让他看清楚他为什么会为了一个魔族女人而奋不顾身的原因。

这是他欠下的债，一份沉甸甸的情债，也是他耿耿于怀难以度过的劫。

此刻的苏哲尽管知道他就要死了，但他觉得很轻松，很开心，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至此，苏哲扪心自问，再也不亏欠谁了，他这一生问心无愧，可以含笑九泉了。

佛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每个人出生时心灵本是纯净的，只不过沾染了世间的尘埃，才让人心逐渐沾满了污垢和灰尘。

苏哲此时就如一次心灵的涅槃，洗尽铅华，归于质朴，心中再无遗憾，心灵再无尘埃。

即便他的气息逐渐变的微弱，随时会撒手人寰，但心灵的无尘也让他终于打开了那道始终堪不透的桎梏。

强大的气息在周身弥漫，浩荡的圣威涌动，让他心灵通透，得到了升华。

三位副帅的惶恐神色和以泪洗面的婉宁，在他的视线中逐渐变的模糊。

近在耳边的焦急呼喊仿佛隔着时间的长河，是如此的遥远，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沉。

终于，四周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这是哪里？我又是谁？

苏哲大脑浑浑噩噩，在黑暗中不断的攀爬着一座仿佛远看不到尽头的高山。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爬这座山。

只知道他要上去，要上到山顶，看看山顶到底有什么。

直到一天，他脚下的台阶已经走到了尽头，可距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

路没了，脚下全是碎石，还有荆棘密布，他仰望山顶，很渴望能够登顶，看看山那边的风景。

可刚一抬脚落下，就被满地的碎石和荆棘把脚扎的鲜血直流。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浑身散发金光，庄严宝相的僧人，满脸的慈悲之色，怜悯的看着他低宣佛号：“阿弥托佛，施主，前方已无路，回去吧。”

苏哲看着他思考了很久，眼神才逐渐有了焦距，一丝坚决在眼中逐渐绽放，声音干涩的说道：“没有路，我就走出一条路。”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何必执着！”

僧人双掌合什，再次规劝道。

“你要拦我？我只是想到山顶看看风景。”

苏哲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哪里的风景不能看？为何偏偏要到山顶看？”

僧人面色慈悲，语气却咄咄逼人。

苏哲眉毛一挑：“站到高才看的远，我就喜欢站在高处看风景。”

“阿弥陀佛，有我佛在，此路不通，请回吧。”

僧人盘膝而坐，挡住去路，闭上眼睛，取出一个木鱼轻轻敲打，嘴里轻颂佛经。

苏哲很不高兴，厉声道：“让开！”

“阿弥陀佛，此路不通，施主请回。”

僧人也不生气，任凭苏哲如何出言恐吓，就是反反复复这么一句话，打死也不愿意让路。

苏哲眼中闪过凶光，伸手一召，止戈剑悍然斩下。

诵经声嘎然而止，一颗光秃屠的脑袋骨碌碌的滚落在地，鲜血喷了苏哲一身一脸，仿若厉鬼。

苏哲冷哼一声，憧憬的看着山顶：“没有路我自己走，谁敢阻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忍着脚下针扎石刺的疼痛，艰难的向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