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深沉,乌云遮住了月亮,显得有些阴森。
几乎是在同时,很多地方都发出了同一句叹息:怎地那董家子,就不能安分些呢?
高望,堂堂中常侍,居然被枭首示众。
有暗自鼓掌叫好的人,有痛骂董俷不知死活的人,还有一些人,则幸灾乐祸。
“张大人,这董家子是什么意思?在想我们挑衅吗?”
十常侍中的宋典,振臂叫喊:“高望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们应该给那薰家子一点颜色。”
房间里还坐着很多人,却都是没有接口。
高望,虽然名列十常侍之一,可说穿了张让等人还真看不上他。不过是靠着何皇后狐假虎威,没看见皇上和何皇后都没有站出来说话,那不是摆明了,杀就杀了。
张让、赵忠和毕岚等人,其实在十常侍当中自有一个小***。
特别是封谞和徐奉的事情发生以后,对于十常侍中的其他人,怀有非常深的戒备。
在他们看来,高望的死是咎由自取。
早就已经提醒过了,那董家子是个蛮子,很执拗的家伙,还偏偏跑军营里嚣张。难道这狗东西不知道,如今在阳城内最有资格嚣张的人,怕就是那个董俷董西平。
天意都说了,董俷与汉帝,如周文王之雷震子!
虽然都知道这天意十有**是蔡等一干东观学子搞出来地东西。可你还就是不能反驳。反驳了,那就是不让汉帝做圣君,不让汉帝做圣君,那就是说汉帝是昏君。张让等人对于这种搞七捻三的勾当很熟悉,甚至学子们要想斗嘴,死人都能说活。
“宋典,那你说我们该怎么给他点颜色呢?”
赵忠不太高兴,家里还摆着董俷让家俬坊送过去的一套黄梨木家具,里面可是装满了金子。粗略计算,少说也有三百金。看张让和毕岚等人的模样。只怕也收了好处。
其实,在十常侍之中真正拿大主意的,无非只有四个人。
张让、赵忠、毕岚和段珪。其中,段珪是名义上的长乐宫中常侍,属于何皇后的人。
至于其他人,也有亲疏。
就好像高望啊。宋典啊,韩啊,这些人都只是挂着十常侍的名号,没甚大权。
有道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张让这些人贪得无厌也好。横行霸道也罢。可有一点非常好。
你给我好处,我就帮你。你敬我一分。很好。那我就还你一分,大家好好相处。有好事我念着你,当然如果你真的倒霉了,对不起,我不会帮忙,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
宋典说:“怎么着都好,只要让他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段珪摸着一枚翠绿色地玉扳指,头也不抬的问道:“那你说说,这是谁的地盘呢?”
此人和张让等人的喜好不同,酷爱美玉。
故而董卓命人从西域采集了上等的和田玉,由阳的巧匠加工,在送到段珪手里。
宋典一怔,“这个……”
张让站起来,叹了一口气:“这大内深宫,是皇上地地盘。宋典,我警告你,莫要想什么歪点子。薰家子可不是那些士子,和你讲道理,一切按照正经的途径来。他生于西北,是个蛮子。那执拗劲儿发作了,天王老子都不顾,别忘了太学院的那些人是怎么死的。闯那么大的祸都能活下来,你自己掂量后果,惹他会怎么样。”
宋典就是傻子,也看出来了。
张让这是拿了人家地好处啊……
何止张让,这屋子里地人,只怕有一半以上,都得了好处。
好像他这种看似风光,实际上没有一天权利地中常侍,人家董俷还看不上眼儿呢。
颓然坐下,念叨着:“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算不算的,不是你说,也不是我说,而是皇上和皇后决定。没看见,上面地几位都没动静,你还想怎么样?大家共事多年,都是为皇上效力,该说地我都已经说了,怎么办你自己决定。反正这件事,皇上不开口,我们就动不得那董家子。”
以前你们索要贿赂的时候,怎么没见拿皇上说事?
宋典无比气愤,可是又无可奈何。谁让他只是没有张让等人地那般权势,心里就算是有火气,也只能压着。等什么时候张让想收拾董俷了,自己再跳出来说话吧。
送走了一干人等,屋子里只剩下张让四人。
“让翁,你看……”
“岚翁,莫要再说了。高望他们有时候看不清楚形式,纯属自己找死。没看见那薰家子圣眷正隆吗?跑军营里找死,那董家子是在学周亚夫,而皇上也正想着要收拢兵权,需要的就是能带兵的人……杀了个高望算什么,估计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我看宋典那家伙,有点不服气啊!”
张让冷冷一笑,“不听话,那就让他去碰个头破血流吧,到时候自然就能明白。”
“宋典近来和大将军走的很近啊!”
段珪没由来的说了一句,“最近出入长乐宫,可是比我都还要勤快呢。我看这小子用不了多久,就要高升了。到时候,能不能听我们的话,都还是不一定呢。”
赵忠猛然抬头,盯着段珪。
而段珪却把玩着他的扳指,好像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比这扳指更吸引他。
“让翁,外面盛传十常侍,十二个人,恐怕太多了吧。”
张让面无表情,却发出一阵笑声,就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鸭。难听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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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俷放下了手里那厚厚地一摞纸张,用力伸了一个懒腰。
纸张上写的,全都是阳大大小小权贵的各种喜好,就连那太傅袁的名字也列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