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显的很阴沉,淅沥沥的小雨逐渐变大,
我坐在路边,偶尔被车轮掀起的水花所击中,
大约是陌生的季节,湿透的毛衣传来一阵冰冷,
人们都穿着羽绒服,撑着伞,
寒冷令我不断蜷缩,似一个快死的幼猫。
雨滴仍然不断沿着头发滑下来,
又不知是什么原因,脸颊湿润万分。
这是……哪里?
大约是几个小时前,我还仍记得天花板那个昏暗的日光灯,
我正躺在病床上,接受了各种铁质或者木质工具的检测,加上一些发着咯咯咯声响的机器。
“结合这三周的报告来看,有幻听、幻视的症状,
自我认知严重偏差,有被害妄想,分不清现实和虚假,
总之,情况不容乐观,如果说到治疗方法的话,或许只有这个手术了。”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医生说道。
“虽然会有一些副作用,比如失忆,智力降低什么的,但是毫无疑问,情绪会变得很稳定,人也会变得很听话。”
“有没有别的办法,中药什么的温和一点的办法吗?”母亲一脸忧伤的问道。
“这个手术已经沿用几十年了,是目前最好的手段。”医生指着墙上的大脑结构图,平静地说道。
额叶的部分被重点标出。
“春,就交给医生吧。”陌生的男人抚了抚母亲的后背。
“可是,信,她还是个孩子啊。”
“但是你也看到了,这孩子整天疯言疯语的,就是冷静不下来。”陌生的男人说道。
“即便如此,她也是你的孩子。”母亲似乎有些颤抖。
“姐姐……”男孩望着我。
“爸爸,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我会很乖的,再说,秀姐姐会来救我的。”
“哎……”陌生的男人叹了口气。
“真真,”母亲摸着我的脸,眼泪流了出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你说的秀姐姐啊……”
“妈妈,”我笑着望向母亲,“秀姐姐在的,她一直在的,
她会等我的,我相信她会等我的。”
“咳咳,”中年医生说道,“如果不及早治疗的话,会逐渐演变成重度精神病。”
母亲开始颤抖起来。
“那就交给你了,医生。”陌生的男人说道。
我大概意识到会发生什么,
也知道,只剩一件事情要做,
迅速跳下床,跑出门外。
任凭母亲在后面的哭喊,
不顾一切地朝外跑,
不知道是左还是右,还是直接穿行过去。
总之,一直奔跑,
身上逐渐被泥水覆盖,
深红的毛衣冰冷湿透,
身体颤抖不已,
一直奔跑着,
直到双脚被潮湿的袜子粘得难受。
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一个陌生的街道上。
大约是傍晚的样子,淅沥沥的小雨逐渐变大,
我坐在路边,偶尔被车轮掀起的水花所击中,
像一个快死的幼猫,瑟瑟发抖。
这是哪里?
“这里是你的世界,你可以叫它真世界。
你也可以理解它为真实的世界。”
眼前出现一个穿着黑色休闲裤和蓝色牛津纺衬衫的男人,
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卫衣,有着一头扬起的短发,
带着圆框眼镜,脚上是一个认不出牌子的运动鞋。
他微笑着,撑着的一把黑伞,覆盖到了我的头顶。
“真实的世界?”
“没错,柳真,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我不明白,刚刚医生还说,我看到的都是假的。
还有,叔叔,或许,我是不是也是假的啊。”
男人抚摸了我的头。
“柳真,你现在很冷,来,跟着我走起来,暖暖身体。”
被男人扶起来,才发现,我只能齐到他的肩膀。
男人将身上的卫衣取下,套在我身上。
“谢谢叔叔。”
跟着男人走进了一家商场,四周是琳琅满目的奢侈品商店。
“世界,就和这些商品一样,如果大家都觉得这件东西值钱,那么它便值钱,如果大家都觉得不值钱,那么它就不值钱。”
似乎是还在啜泣和颤抖,并没有想好回答男人的措辞。
“就像钻石一样,原本是不值钱的,而现在,大家都相信钻石,它也就有了价值。”
跟随着男人,穿过商场,经过人行道,前方是一处红砖的旧教堂。
“柳真,”男人笑道,“我们在的这个地方,我倒是很熟悉呢。”
“是吗,叔叔,你很熟悉这座教堂?”
“不仅是这个教堂,还有附近的商场,大学、电影院,十字路口,咖啡厅,
如同你一样,我在这里,也留下了很多回忆。
柳真,你觉得,宗教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或许存在吧……”
“一件事物,不管是具象的还是抽象的,只要有人相信,它就会真实存在。”
男人看向了天空,微笑道。
“柳真,你不是精神病,我相信你。”
“真的吗?叔叔,你也相信秀姐姐的存在?”
“是啊,我相信你的秀姐姐一定会来救你的,我也相信你确确实实的存在。”
“真的吗?太好了,原来这个世界,还有懂我的人啊。”
“没错,我就是第一个懂你的人,如果你是家,我就是你的第一个读者,如果你是创业者,我就是你的第一个顾客,如果你是音乐家,我就是你的第一个聆听者。
哪怕全世界只有一个人懂你,你也有存在的意义。”
“叔叔,我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