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视着如皎月照花的宁夙,拈着一块丝绢、用无比轻柔地动作擦拭着手中宝剑晶亮的剑身,鲜红的剑穗在微风中摆动…
忽然,宁夙抛开那块丝绢,将剑交至右手,起身轻挽了个剑花,挥舞起手中的长剑,就那样在庭院的一隅舞动开来。
今日的宁夙穿着一套雪白的衣袍。当晶亮的长剑带动鲜红的剑穗、和雪白的衣袂在晚春的微风中或疾或徐地翩飞时,就如穿花拂柳的艳蝶。
白美人原地蹦跳着鼓起掌来,她边拍手边对我道:“怎么样?湘儿姐姐,宁姐姐的剑舞得好看吧?”
我微笑着点头,却没有说话。
我心说:确实很好看。没有加入内力的舞剑,就如同一场柔软有余、劲力不足的剑舞。更多突出的是舞蹈的柔美,而没有剑术的杀伐之气。
如果平常练剑一直都是如此,那么面临的将是剑术的退步。
我不明白宁夙此举的含义为何,只是同白美人一道兴致勃勃地看着。
然而,寂静的华翎殿中,骤然传出琵琶的清音,恰是一首《十面埋伏》,而宁夙的剑舞风格倏然一转,脚踏大理石地面的步点暗暗和上了殿内传出的琵琶声。
伴着声调,只见宁夙的动作渐渐转快,脚步一下快似一下地踏在大理石地面上,臂腕流转,手中长剑状若蛟龙般游走在演武场上。
仿佛真的在两军决战的战场上,琵琶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徐而察之,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使闻者始而奋,继而恐,涕泣无从也。其感人如此。”
我转眸看向白美人,只见她的小脸上透出毫不掩饰的讶然之色,显然宁夙从未在她面前做过如此剑舞。
琵琶未停,似乎要演绎完整的一曲《十面埋伏》,我便继续凝神看向演武场中的宁夙。
然而,看着若一只巨大的白蝴蝶在场中翩然飞舞的宁夙,忽然有什么东西触动了我的心弦——宁夙的几个动作,勾起了我记忆深处的回忆。
我不由想起在乾清宫侍寝那晚,遇见刺客来袭的事情。
我的心渐渐冷沉了下去。
这时,琵琶声演绎到决战前夕夜晚,汉军在垓下伏兵,气氛宁静而又紧张的时刻…宁夙的动作渐渐转缓,杀伐之气却愈加凌厉。
我可以看见在剑光的间隙,宁夙冷凝的眸光。
那眸光并没有投向我,我的脑中骤然一清,想到:假若那晚派出刺客到乾清宫刺杀我的幕后黑手真的是宁夙的话,那么,她为何要在我面前上演这样一出,戳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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