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太后躺在床上如何也睡不着。她从郭槐的嘴里了解到兰兰原来一直暗中帮助李妃,虽然李妃已经死了,但是安宁公主确实做了背叛自己的事情。这个丫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在她的心里,自己处在什么位置?
刘娥这个人做事情从来没有心软过,但是此刻她真的心软了,想到安宁公主几次舍生忘死地救自己,想到她那张笑脸,那份纯真,那丝感激的眼神…她就像年轻的自己。刘娥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就这样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吗?或者疏远她,然后找机会让皇帝把她贬为庶民?安宁,为什么你要和哀家作对?哀家该拿你怎么办?
刘娥想到着,心神不宁,不由地翻身,侧身躺在榻上,正好望着窗外的月亮,此时月光明晃晃的,照得她更是睡不着了。她不由心烦爬起了身。
守夜的郭槐看到太后爬起身,忍不住说道:“太后,你是不是还在为如何处置安宁公主的事情心烦?”
“郭槐,哀家真是不忍心伤害她。”太后说道。她说的是真心话,因为她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
郭槐不由地叹气,他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了,但是安宁公主若是真的只是单纯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就好了。她的谋略和胆量,又心细如尘,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若是朋友,那肯定是百利无害,但是此刻她已经站到敌人的阵营了。这样的一个人,若是还留在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他摇头恳切地对刘娥说道:“太后,安宁公主留不得。”
“为什么?”太后说道,“如今李妃既然都死了,安宁还有什么办法?”
郭槐讪笑着说道:“即使李妃已经死了,但是这样的人,她肯定还会想出什么办法让人防不胜防。太后,你留她在什么,等于留一个祸害在身边。”
“哀家待她如女,她又待哀家若母,她怎么会是祸害?她帮李妃,只是处于道义上的。如今李妃已经死了,她断然不会为了一个死人伤害于哀家。”刘娥说道。她了解安宁,知道她的内心深处是无比柔软的,这样的人,是不会想去伤害别人的。
郭槐无奈地说道:“希望吧!只是包拯不得不防。他的脸皮可是铁皮做的,心虽软,但是更重法。”
“哀家已经想到了一个注意,前些日子,辽国要求我们大宋派大臣去辽国商谈边界的事情。哀家打算让皇上派他出使辽国,这样既不伤害他,也能让他暂时远离朝廷。”太后说道。刘娥毕竟是一个惜才之人,而且包拯怎么说也是她多年的好友,朝廷里有这样的一个正直的官员是天下之福,也是朝廷之福。
郭槐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太后英明。”
也许在别人的眼里,刘娥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但是郭槐知道其实在太后的心里也有不忍和对人才的怜惜。当年,皇上还小的时候,刘娥为了让皇帝坐稳位置还有自己的地位,杀了不少人,很多朝臣都以为她要称帝,但是她没有,而是尽心尽力地辅佐了皇上。其实当年,她完全可以称帝,因为当时天时地利人和她都占有了,她若是称帝,也许历史上,她就是一个和武媚娘一样出色的女王。
“郭槐,哀家累了。有时候,哀家真的想,能好好的静心礼佛。可是,如今皇上还没有完成成长起来,很多事情,哀家还不放心。这个朝野上下,只怕不只是一个襄阳王。”刘娥突然说道。她听到郭槐那句太后英明,就忍不住苦笑。她何尝想英明,她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妇人,相夫教子,安度一声,可是她却身不由己。
这个时候风吹来了,卷着窗外那梧桐树的落叶,从窗外飘来。人生有时候,就像那梧桐树上的落叶,随风而飘,落到那里完全是身不由己的。
“太后,若是你长伴青灯,郭槐愿意跟随左右。”郭槐听了太后的话后,跪了下来说道。他知道她累了,这些年的勾心斗角,是该累了。他也累了。
刘娥毕竟不是武媚娘,她没有武媚娘那么多孩子,她唯一的孩子赵青十五年前就死了,也许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她害死了李辰妃的孩子,上天也不让她有孩子,让她也和李辰妃一样,承受着丧子之痛。
她没有武媚娘的福气,没有回眸一笑百媚生令皇帝一见钟情的运气,在后宫她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妃子。她被人害过,被皇帝宠幸的妃子毒打过,落难的时候被太监和宫女们嘲笑过。她是靠自己,也靠郭槐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位的。她不容易,她的苦,她的痛,也许只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在梦中和年轻时候的情郎诉说了。
包拯把书本放下了,今天晚上的月亮太明亮了。它照得包拯有些心绪不宁。
包拯站起来,伸腰,活动了一下手脚。这个时候,公孙先生进来了。他手里捧着脸盆,拿着毛巾。公孙策这个人很细心,他已经熟知包拯的一切作息规律了,知道包拯什么时候要睡觉,什么时候肚子会饿,什么时候会心神不宁。
“大人,夜已经深了。该休息了。”公孙策说道。他把脸盆放到了架子上,然后打湿毛巾递给包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