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前脚才回宫,后脚就来报说皇上驾到,众人急忙准备接驾,百里藥当然也不能例外地跪在了皇后身边。
赵恒进来,带着一身未融的细雪,身后跟着的大总管元安急步上前接下他甩脱的貂裘披风,卷走那一身冰寒。他抬抬手,示意所有的人起身,快步走到皇后躺着的床边坐下。
“听说你今天精神不错,还到外面待了一会儿?你有两个多月没出宫门了吧?”
“是啊,这都是姚姑娘的功劳,她建议我应该到外面去透透气。”
“是吗?看来这次朕请了个好大夫回来啊,丽白,以后多带皇后出去走走,不要一直闷在宫里。”见到皇后精神不错,赵恒也很高兴,对百里藥的称呼也亲切起来。
“是!”百里藥点点头,注意到赵恒脸上浓浓的倦色,看来最近他真的很累。
“朕还有些政务要处理,就先走了,梓童,你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朕再来看你。”
“皇上去忙吧,有姚姑娘在此,臣妾无碍。”
皇后无法起身送驾,百里藥便随着皇上一起向外走,不过是盏茶功夫,元安已经为赵恒准备了另一件暖和干爽的披风,一边走,一边为他披上。大概赵恒并没有注意到百里藥走在他们身后,快走到宫门时,突然低声向元安问道:“明玉有消息了吗?”
元安急忙走近两步,轻声回答道:“上次回报说是发现公主殿下过了江宁去了杭州,可惜他们晚了一步,没找到她,这两天还没有新的回报上来。”
“一群饭桶,这么多大内侍卫派出去,居然连一个弱女子也找不回来,养他们有什么用!”赵恒一边发火一边再次走进雪中。
百里藥走在后面,连跪礼都没来得及行,他就已经走出了殿外,他那居中而行无人敢重踏的脚印在新落的绵绵白雪上格外醒目。百里藥听见赵恒发火,有些奇怪,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好像是明玉公主私自离宫出走了。
明玉公主是先皇所出五位公主中最小的一个,也是当今太后唯一的亲生女儿,也就是说她是赵恒唯一的同胞妹妹,算得上是天之娇女中的魁首,自小被太后当作掌上明珠般宠护在离慈安宫只有百余步远的天心宫。她上面虽有四位姐姐,可是两位年少夭折,两位已经出嫁,所以在这宫里头除了太后和皇后就数她地位最高。她虽然已经十九芳龄,可是由于太后舍不得这心肝宝贝,所以一直拖延着未曾出阁。
百里藥没和明玉碰过面,她离京时明玉才只有六七岁,一直养在太后身边,况且百里藥的身份一直很隐讳,几乎不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因此虽然不是刻意,但她们却从没见过彼此。
此时听赵恒的言语,似乎明玉公主为了什么事情私自离宫了,而且行踪不明,这实在是件怪事,宫禁森严想出宫门都是件极难的事情,她居然还跑得无影无踪,看来这位小公主还挺不简单的。
当然这件事对百里藥来说,不过是过耳即忘的小事,明玉的事自有那些大内高手们操心,她最重要的任务是照顾皇后。
第八章
淮中?客船
考虑到肖明玉的身体状况,阿忘尽可能选择水路上京,不过水路比较慢,所以也不能全部走水路,间错着赶一程歇一程,速度看肖明的身体状况而定。自李妙三为肖明玉暂时控制毒性后,她的身体状况略微好转,至少不像开始时一直处于半昏睡状态,可是由于毒物被逼到足下,足部穴道被封闭,因此行动略有不便,走路都需要阿忘的搀扶,稍长一些的路,阿忘就得背着她走。
到了淮中,阿忘带着肖明玉再次换船。这一路过去估计要行两天,所以阿忘特地找了条有舱的中型船,方便肖明玉休息。船行半日,阿忘一直坐在船尾发呆,而肖明玉则躺在船舱里休息,多日来二人虽然行止亲密,但是他们之间言语的交流却少得可怜,除了阿忘问问肖明玉的伤情,再无多余的话。似乎这场伤,让他们之间变得怪异起来。
船家是一对中年夫妇,看时辰差不多就开始在船头生炉子,准备煎鱼做饭,一早上时间了,他们对于肖明玉和阿忘这种怪异的相处模式不由感到十分好奇,不过还算知趣,除了探询的眼神外没有多问过什么。
阿忘坐在船尾,眼睛一直盯着船尾后面慢慢散开的涟漪。百里藥,这个名字一直在他心里徘徊不去,他想了好久,想从最深的记忆里找出这个名字的由来,不是因为长老的吩咐,也不是因为肖明玉需要她的解藥,而是因为他切实感觉到,他的记忆里应该有这个女人存在,可是…每次当他快要抓住点什么的瞬间,那剧烈的头痛便会来干扰他,破坏他继续思考,所以他只能慢慢地想,这段时间,他倒是有一大半的时间都花在思考上了呢。
大半个时辰后,做好饭的船家来叫阿忘。阿忘捧着煎鱼和米饭走进船舱,发现肖明玉已经醒了,也半坐在床上发呆。
“吃饭了。”阿忘把小桌子拖到床前,拉了个小凳坐在桌子的对面,与肖明玉共进午餐。
“嗯。”肖明玉这段时间格外的乖巧,也不哭了也不闹了,也不耍大小姐脾气了,给什么吃什么,居然一点也不挑三拣四了。
“船家的手艺还不错,你看这鱼煎得金黄,不焦不烂,挺香的,你多吃一点。”
“嗯。”肖明玉夹起一点鱼放进嘴里,一边慢慢的嚼着一边直愣愣地盯着阿忘看,也不知道她那口鱼到底吃出味道没有。
“我脸上有东西吗?”阿忘没抬头,却突然开口,吓了肖明一跳。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