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去逛灯会吧。”卓君整整衣衫,有些兴奋地催促百里藥。
百里藥好笑地看着他,这么大人了,还是像个孩子一样,百里藥拉住他的袖子,看了一眼他身上那不是十分合身的衣袍,皱了皱眉,言道:“昨天去订的衣裳可能要过两日才能送来,我帮你带了套衣服过来,既然要出门,就换上吧。”
“这怎么敢当?”卓君急忙摆手,“没关系的,这衣服很好,我已经习惯了。”
百里藥看着他,一时间颇有些心疼,这真的是卓君吗?当初那个脱险后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洗澡的讲究公子?那个整天看着她的衣服挑三拣四,冷言冷语的富家少爷?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大过年的,公子也该换身新衣才是。”
“瞧你说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卓君被她说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百里藥掩嘴轻笑,从屋里小桌上拿过带来的小包袱,交给卓君,“去试试吧。”言罢转身向外走去,卓君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那包袱,犹豫了一下,才有些赧然地转回身,脱下旧衣换上那袭百里藥精心缝制的华衣。
这身长衫,不是一般的华丽精致,在此之上投注了百里藥全部的思恋与懊悔,她缝制此衣时时常想起,当初若是她可以拉住卓君的衣衫,那么,也许他们也不会天人相隔,死生难叙。本身百里藥就精于女工,在这衣上针下功夫用得格外精深,几乎倾注了她闲瑕时全部的心神。整件长衫用料就是她入京时一眼看中的那匹云纹白锦,内衬细白的贡品雪缎,领口袖边以黛色丝线绣出层层云浪,云边薄镶银线,清逸卓然,华贵典雅,束在腰间掌宽的英雄巾围着一块鸡蛋大小的椭圆形白玉绣上了淡淡青黛云纹,云中似有光华外溢,细看是在浅青黛色丝线中缠夹了少许淡金色绣线,英雄巾外侧修以银色宽边,光华夺目,但那耀眼光华在被外披的一层雪纱薄衫遮挡后便显得含而不露,不显张扬之意。
卓君穿上这衣裳站在铜镜前竟有片刻恍惚,这件衣裳,对于他来说实在有些过于合身了,简直就像比着他的身子做的,长一分则太长,短一分则太短,宽一分则太肥,窄一分则太瘦,这…这…她怎么就能找到这么合适他的衣服呢?瞧这精细的手工,绝非一朝一夕可做成。
“百里姑娘,这件衣裳实在太合身了,你路上买的?”卓君满含疑问地挑帘走出外间。
百里藥看着他,一时间几乎看呆了…
“百里姑娘?”卓君看着百里藥呆呆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故意地走近她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嗯?”百里藥被他吓了一跳,急退一步,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竟然看着他看呆了,顿时脸庞涨得通红,太久没见他华衣美服的样子了,他原就长得十分俊秀,即使是粗衣布衫也挡不住他的丰神毓秀,可是还是这样华丽的锦衣华服才更适合他,他自小便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在生活上几乎从来没有尝过贫苦,那种富豪之家养出的娇贵气息,并不是几个月粗食布衣就能消磨掉的,现在这副模样才该是他真正适合的装扮吧。
“这衣裳…”卓君有些不安地拉了拉衣袖
“这是我做的,原是打算给卓君的,可是…他大概要很久以后,不,也许是永远都回不来了,你们的身材差不多,所以就先拿来给公子穿了吧,反正放着也是放着。”百里藥声音低沉下去,看着卓君暗自心伤,想着就算他的记忆恢复,他们之间的缘分恐怕也已经走尽,这衣裳,就当作是别离的纪念吧。
“啊?这如何使得?”卓君急忙要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