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就在眼前,自己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了,仿佛雾里看花,虽然知其美丽,却难以再睹芳容。
“夕小姐…是你来了…”
周阳锦说,嘴里还在涌出血沫,说话已不太清楚。
“锦公子,是我。”夕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夕小姐…告诉我姐姐…让她好好活下去…”
“我会告诉她的。”
“还有…如果我还能活一天…夕小姐愿…愿意请我去…望星阁看星、听钟么…”周阳锦言未毕,便已气绝身亡。
一时间全场寂静无声,他们只看到那个少年倒在少女的怀里,满身鲜血,再也没有站起来。周阳家的最后一个男人便如此死去了。
夕忽然纵声而歌:
“遥遥秋光昼与夜,满腔少年血。
家国天下多少事,弱肩承担,空有前路,却无明月。
胸有恨,心无杀,何处方是天涯。
顾念执着随意去,放手池畔留影缺。
十六载仓匆,锦绣年华远。
丢弃自在,悲叹长流,竟未与君听晚钟…”
夕的歌声真情流露,听者动容。
颜瑞不禁热泪盈眶,直到最后一句余音盘旋而去,方才知道抹去泪水。
环顾四周,女子都是泪流满面,男子也大多眼眶红润,年少的慎帝更是放声大哭,唯有东、南、西三王和尤金言等少数几人只是面色严峻而已。还有夏维神情轻松,他端着茶碗,吹了吹气,吮了一口,悠然自得地说:“品茶听曲儿看死人,当真是人间美事啊。”
旁人听到夏维的话,无不怒目而视,露出鄙夷目光,夏维仿佛毫不在乎,一一还眼。颜瑞苦笑一下,心想:“喜欢装蒜的家伙。”
“鬼参营高威胜!”安广黎高声宣布,而后做出封赏。
高威跪谢,起身离开,经过夕身边时,夕说:“你该准备棺材了。”
高威没有停步,走回东看台,在众人横眉冷眼中,来到东王东晨迦蓝身后,跪倒说:“主人,属下回来了。”
“很好。”东晨迦蓝只说了两个字。
高威退开,好像故意似的,站到了尤金言、颜瑞、夏维身后,并依次行礼。
尤金言说:“高侍长好身手。”然后就不再理他。
颜瑞回头瞪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夏维倒是很热情地说:“小高,刚才你最后那一拳很炫啊,有什么明堂么?”
高威回答:“那是下官家传的碎心拳,一拳心脉与筋骨皆碎,中者剧痛良久方会气绝。”
“哇,这么厉害。”夏维赞赏说,“不过我也会一样的拳哦。”
“维公子聪明绝顶,会碎心拳也不稀奇。”
“当然啦,我的碎心拳稍微有点不同。”夏维双手比划着说,“我嘛,需要先用刀子把人心挖出来,剁成碎末,再放回胸腔里,然后再往胸口打一拳,一样是心脉皆碎,你说对不?”
“维公子的碎心拳自然更加高明,下官远远不及。”
夏维忽然冷冷地说:“那你就等死吧!”
高威面色如常,说:“维公子不会杀我的。”而后便退开了。
此时周阳锦的尸体已由人抬了下去,场地中央只剩下夕一个人站在马旁。她解下长袍,露出一身黯红紧身武装,蓝色腰带束住纤细腰肢,全身上下散发出逼人心魄的青春英气。
“那就是我妹妹。”颜瑞对夏维说。
夏维点点头,端起茶碗,继续装模作样地品茶。
夕从马背上取下一柄长刀,然后轻拍马股,马儿嘶鸣一声,奔离会场。
“第二场,状元榜眼之争。”安广黎朗声道,“北王之女颜夕对西洲剑客雷昂!”
“噗——”夏维把刚喝进嘴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呛得连咳数声,骂道:“**!操!操!”
前面的一个老头儿回过头来,抹了抹沾满茶水的脖子,瞄了夏维一眼,沉稳地说:“年轻人,我还没操,你操什么?”
“闭嘴!”夏维按住老头儿的脑袋,盯着西侧看台。雷昂已经从那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