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风里还带着些料峭的寒意,吹皱春水,吹过岸边明明灭灭的渔火。/子朗带着子墨站在码头,想起家里等着他回去的小妻子,他脸上不禁浮现出笑意。春儿的身子越来越沉了,现在她开始陷入对生小孩的恐惧之中,都快当娘的人了,有时候还是像个孩子一般。
天空已如墨染,货船早在两个时辰之前就该回来了。子朗有些焦急,心里开始不安,这次负责压船的是二哥子澹,但愿他们只是耽搁了些时辰,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四爷,四爷,出事儿了!”窖香和陈酿一前一后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四爷,有消息了,二爷的船遇上水寇,一整船货都被劫了!”
朗心里咯噔一下,和子墨齐齐问出口:“那二哥呢?”
陈酿哭道:“二爷身受重伤,被水寇丢进水里。好在被岸上百姓救了,现在刚送到家,看那情形,也是生死未卜啊!”
一听这话,在一旁准备卸货的苦力们开始议论纷纷,都说白等了这么久,一个铜板也拿不到。子朗道:“大家都别慌,都先回去等消息,朱家找到那船货,定会请大家来。”他叫窖香给那些苦力打了赏,那群人没干活儿倒得了些好处,也就不再吵闹,都回家去了。“子墨,我们赶紧回家。”子朗带着子墨便往家赶,一路上神色凝重不说一句话。子墨慌乱不已,一个劲儿地问:“四哥,这些水寇以前也劫过咱们家的货,这是苏家做的吗?苏家也太狠了。”
朗挑开车帘望着车外,慢慢地说:“恐怕,这仅仅是个开始。”
到了家,子朗子墨直奔二哥子澹的屋子,屋子里已经聚满了人。个个表情严肃。二嫂在床边嘤嘤地哭着,子澹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子朗心里一沉,问道:“二哥现在怎么样?”
水柔红着眼睛把他拉到一边:“四哥,二哥浑身是伤,要不是有人及时搭救,恐怕都回不来了。四哥,这事儿家里都瞒着四嫂呢,你回去也别说啊。娘说。苏念蕊的事儿不怪四嫂,现在就怕她知道了胡思乱想,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朗点点头,朱夫人对大家说:“时辰不早了,大家都回去歇着吧,子澹这里也需要静养。明儿个一早都到我房里来商议个计策,朱家虽然被劫了货,可不能对老主顾失了信誉,也不能叫别人看笑话!”
大家都听命回房,子朗安慰了二嫂几句。也告辞往自己的小院儿走去。远远的,他瞧见自己屋子亮着灯,那个小女人还在等着自己。在所有人刻意的保护中,独守着幸福的一隅。子朗平复了一下心情,推门进屋,春儿不再像以前那样小鸟般地扑过来,而是稳稳当当地躺在榻上,笑嘻嘻地说:“子朗。你快来看看,我今天可出息了!”
她手上拿着个小小地肚兜。上面绣着一只小金猪。子朗凑到她身边坐下。笑着说:“果然出息了。”他拉起春儿地小手。只见指尖处尽是些细小地针孔。他笑笑:“春儿以后不要亲自动手了。叫龙井她们绣不是更好?”
“不嘛。”春儿噘起嘴。“当娘地怎么能连个肚兜都绣不好。我就要自己绣。”
朗俯下身子抱起她:“春儿以后不要等我了。要早些睡才好。”
“子朗。”春儿抱着子朗地胳膊:“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朗笑着刮了一下她地鼻子:“春儿怎么不给小小猪绣个小老虎呢?”
春儿地脸微微红了。似乎有些生气:“你又来了。我现在只爱子朗一个。以后连我地肚兜也绣上小猪。再也不绣小老虎了。”
朗心中一动,春儿就是这样,认准了一件事就坚决忽略其它一切。她迷恋醉溪的时候是这样,爱上子朗之后还是这样,她的眼里心里只能装下一个人,然后,一辈子都不会背叛。
他就是喜欢这样地春儿,喜欢她的坚持,喜欢她的心无旁骛,喜欢她时时刻刻带来的感动。
“春儿,”他有些动情,柔声说道,“其实子朗更喜欢看春儿的小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