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你居然要我哥再纳嫔妃?”多了眼睛,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盯着我,“你还嫌我哥的女人不够多,还要再来一个锦上添花吗?”
“你不必惊讶,这个也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绝不是什么意气用事。”我悠悠地说道,“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在乎这些吗?皇上的女人,明的暗的,估计数也数不清,就算不让他纳嫔妃,也照样不会妨碍他风流快活,反正他也不至于玩出火来,那么多一些女人,给政务之外的生活增添一些乐趣,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一次,不过是增加一个有名分的而已,又有什么不得了的?”
烛光缓缓的摇曳着,他的影子被拉得淡淡的,长长的,朦胧而惆怅。虽然我也见惯了他的面孔,不过这样凝神地注视他的剪影,还是第一次。他的侧影倒映在窗纸上,脸庞的线条俊秀而精致,仿佛浑然天成的玉雕,模糊了天上和人间的界限。也许是平时这张面孔的主人总是乖张的,洋溢着玩世不恭的神情,极少有沉静抑郁的时候,所以我竟一直没有注意,他那华美的外表下,也有那般孤寂和脆弱的灵魂,就像美玉一样,虽然光华夺目,却更容易破碎成一地琼瑶。
大概是被我的话拨动了他那深藏着的心弦,他像是想和我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长久的寂静中,连蜡烛也无声地流下了一滴血色的泪珠。他终究叹息一声,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他心里头对我地话不以为然,更要紧的是,他此时的心情一定是极其矛盾而不知所措的。但凡爱一个人的方式,只有有自私和无私两种,要么就是占有,要么就是希望看到对方快乐。现在的他,占有恐怕是彻头彻尾的奢望。至于后者。似乎也遥遥无期。这样的现实。怎能不让他格外纠结,终又无可奈何?
我耐心地做着他地心理工作,“想来你也是担心我在后宫地处境问题吧。其实,我这样做正是出于这个考虑——现在后宫里基本上都是蒙古女人,由于汉女不得入宫,而皇上又不曾下令在八旗范围之内选秀,所以后宫简直成了蒙古女人地天下。只有我一个朝鲜人,未免势单力薄了些,所以,我是时候该找个娘家的女人来平衡一下后宫的势力了。孝明公主今年还不到十二岁,加上朝鲜女子成熟得比满蒙女子晚,所以不至于一过来就立即蒙宠的。只不过,年龄的优势是很重要的,等到五六年后。我们这些人都年岁大了。她刚好具有我们所没有的青春美貌,所以皇上地宠幸还是不难得到的。到时候,后宫里就再也没有哪个外族的女人能够动摇我的地位了。”
多铎默默地低着头。一直没有插言,等到我说完良久,方才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这倒也是,嫂子的深谋远虑,的确不是一般女人所能企及的。既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我知道你有些不高兴,可我这段时间憋闷得太厉害,这些心里头地盘算,我也不敢对外人道,更别提让皇上知道了。我思来想去,这个世上,可以让我推心置腹,完全信任,不必设防地人,恐怕除了你,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所以……”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索性没了尾音。
渐渐地,他眉宇间那抹平素少见的怅然消褪了,深湛地眼眸里荡漾起异样的华彩,饱含着欣慰,庆幸,还有一点点可怜的喜悦,落入我的眼里,免不了一阵酸楚。
“嗯,我明白了,你不必担心,不论好事坏事,都不重要。嫂子以真心待我,我若还推三阻四,那还是个人吗?那么别说帮这点小忙,就算叫我去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说半个不字!”他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见多铎答应了,我总算松了口气,为了能进一步消除他心中的疙瘩,我又补充说道:“相信这个建议,皇上多半会考虑的,毕竟他也早就想要遏制一下后宫里的蒙古势力的。现在蒙古诸部的实力虽不比当年,却毕竟也是头北方之熊,万万不能轻视的,朝鲜虽弱,却多少也是一个牵制,若朝鲜灭亡,对皇上的全国大局来说,未必就是好处。出于平衡势力的考虑,皇上不会坐视蒙古一家独大的。只要你在这方面加以点醒,皇上接受起来肯定要容易许多。”
“好,就这样吧,该怎么说,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嫂子你放心好了,不必着急,静候佳音就是。”多铎说到这里,站起身来,将窗子敝开一道缝隙。
立即,北风席卷着雪花,迎面扑飞而来,落入衣领,立即钻进脖颈,迅融化,一阵冰冷,令我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与此同时,桌子上的孤灯也终于停止了摇曳,烛火很快就熄灭了,室内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忽而没来由地一阵惶恐,也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正想问他为什么要打开窗子,手已经被他拉起,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感觉到他在我的手指上留下了一记亲吻。他的唇是柔软的,温暖的,在那一瞬,他呼出的气息格外炙热,烫得我一个战栗,像触电一般地迅把手收了回去。同时,出于本能地,将他奋力地朝外一搡,愠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向后退了几步,不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乖张和戏谑,完毕,说道:“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了你……不过,以后要是再被我现你再这样伤害自己,或者他再来伤害你,我就不会再隐忍下去了——本王爷,就连天王老子都不怕,还会怕这些世俗礼教。身份羁绊?他若再对不起你,我跟他恩断义绝!”
说罢,关上窗子,转身而去。很快,外屋的门敞开然后关闭,他离去地脚步声彻底消失了。伴随我的,只有窗外隐隐的呼啸风声……
多铎走后第二天,我就病倒了。先是了一场风寒。高烧了好几日。等到渐渐好转时。偏偏又添了头晕心悸,腰背酸痛,全身关节麻木的病症,太医说我这是产后劳累和不注意调理所以落下了痛风之疾,需要按时服药,静心休养,不能出门活动。于是。我这段时间的心情又陷入了沉闷孤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