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权钱二物便是实力的象征。自己不愿为官,便应在这钱字一途上多下功夫。并尽可能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多结识些像种师道这般的权贵人物。这样才不至于被人想捏就捏,想杀就杀的。想自己毕竟领先这个时代千多年的见识,只要将所学挥一下,加上宋朝宽松的体制,应当还是能有一番作为的。
这次的事件,便算作一个教训吧,只是付出的代价实在是有些太大。不惟郭盛被配,家里老太公也是命在须臾。虽说便没有自己这一码子事,郭家也是早晚要出事,但终归心里难安。
眼望前面郭府屋角已是露出,脚下却不由的有些沉重。并不是什么近乡情更怯,实在是心中的愧疚难当。轻叹口气,缓缓走上台阶,扣动门环。不多时,门后便响起一阵脚步声。大门开处,老郭定正双目通红的不断流泪。
见是肖遥回来,不由悲声道“二郎你可回来了。太公不行了,一直便在念叨你和大郎呢,你快去看看吧。”说着,已是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
肖遥大惊,顾不得再问。脚下急闪,便往后院奔去。一路但见几辆大车,正自停在院内,料得是自成都府邸撤出的,看样子并未卸下,只等一声令下,就可直接启程了。
到了后院门口,便隐隐闻听里面阵阵压抑的泣声,心中不由大惊。也不待敲门,便直直的闯了进去。
及目处,只见榻上太公仰面而躺。旁边小妹、漪月正自坐于榻前擦泪。墨砚却是和扣儿立在身后,亦是不停饮泣。
众人听得声响,抬头见是肖遥回来,小妹已是不由悲声道“二郎快来,爹爹已是喊了念了你们半天了。”
肖遥面色沉重,向着二女点点头,这才走到榻边。眼见太公双目紧闭,面容枯槁,一张脸上,已是灰扑扑的毫无光泽,若不是胸口尚有微微的起伏,实是无异于死人了。
肖遥心中悲痛,那份愧疚愈深重。缓缓跪倒榻前,伸手握住太公冰凉的手,轻声唤道“伯父,伯父,二郎回来了。”
连叫了几遍,才见太公身子一颤,缓缓睁开眼来,只是那眼睛内却是一片浑浊,不见半分清光,竟是已然不能视物了。耳中听的肖遥呼声,不由的呼吸急促了起来。颤巍巍的将手努力抬起,摸向肖遥。
肖遥眼中泪水怎么也是忍不住,奔涌而出之际,将太公的手扶住,放到自己脸颊上。郭太公面上微微**,颤声问道“二郎,果真是你?”
肖遥哭道“伯父,正是小侄。小侄该死,竟为家中引来大祸,致使伯父这般模样,小侄万死难辞其咎。”说着,以头触榻,满面悔恨。
太公微微叹气,摇头道“不怪你,不怪你。傻孩子,莫要磕了,且听我说。”说着,已是一阵急喘,面上忽的泛起一片红潮。
肖遥见了大骇,连忙点头道“伯父你莫着急,慢慢说,小侄听着呢。”太公舒了口气,方才道“你以为此次事乃是你所引起的吗?错了错了,这事却是老夫自己惹下的。老夫前些年曾无意中撞破一件隐密事,自此便种下了祸由,只是唯恐大郎沉不住气,故而一直未曾告知。愿想事情过了这么久,慢慢的那人也就忘了,不成想他却是始终盯着我郭家的。”说到此,又是一阵急喘。
肖遥连忙为他抚胸,太公顺了口气,又接着道“六年前,老夫到卢州访友,无意间曾见到,这成都府监当张承家人正与人饮宴。老夫不合好奇心起,稍稍停留了片刻,听到了那人似是朝中某位相公的人,隐隐在说什么太后、官家掌权、必死之类的。待得老夫警觉其中不对时,却被那张承家人觉。只是那人当时只是冷冷笑了笑,只是说了句,我认得你,便转身进去了。老夫知晓自己听到了不该听到之事,恐是祸将不远矣。回来后,便将生意尽数托给大郎,自己也闭门不出,以示绝无传扬之心。这几年一直平淡,只道此事就此揭过了。直到那日方县尊来说起,才知道,人家根本没打算放过郭家,只是在暗暗筹谋,要将我郭家一举拔除啊。你此次之事,不过是其一个借口而已,只可怜我郭家三代单传,大郎却是被我拖累,终是保不得性命。”说着,郭太公已是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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