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洛阳,北邙山,满眼冢墓高嵯峨,点点孤坟话悲凉,登山远眺,但见滚滚黄水,自西而东,直下齐鲁,腾起的苍茫水气扩散在方圆百里,灰蒙蒙一片,深入其中但有一座高坟大墓若隐若现,层层磷火闪烁,明灭不定,正是夜帝苍山的老巢所在邙山鬼府。
时至午后,日影偏斜,却只见遥远天际一道乌光落在坟前,现出一个身穿土布唐装蓝色对襟大褂,脚蹬圆口千层底布鞋,满面皱纹仿如刀凿斧刻一般的老人来。
这老人脸色黝黑,眼眸浑浊,乍一看上去便好似农村里那许多劳作了一辈子的老人一个模样,衰老而普通,手中一尺来长的烟袋锅子兀自闪烁着点点殷红的火光,缕缕青烟缭绕,缓缓走在鬼气森森的邙山鬼府前,显得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轻轻的推动面前斑驳的墓碑,顿时一阵鬼声啾啾,四处阴气涌动如潮水弥漫,高大的坟墓无声无息现出一副腐朽的门户,根根白骨铺满地面,无数的阴魂恶鬼满天飞舞,见到这老人走入其中,竟也并不扑将上来,反倒是左右一分让出了去路,仿佛认得这老人一般。
“神巫何来?可是考虑清楚本尊的提议了?”眼前景色猛然一变,荒坟白骨满目疮痍转眼化作雕梁画栋宽敞明亮的豪华宫殿,自其中走出了一位双手负在背后面色苍白的少年修士来。
正是被雍容暗中深深忌惮顾忌着的夜帝苍山,和那一手创建了龙组神秘莫测的当代巫门之主巫姓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人竟然也是旧识故交,相护牵扯到了一起。
双方似乎之间正在商量着某些秘事,寒暄两句之后。巫姓老人这才缓缓说道:“如今修道界中风云变幻,佛道两家厉兵秣马随时都有可能撕破最后的脸皮,正是你我趁机而出,报仇雪耻地时候。夜帝何不与我巫门联起手来!”
夜帝苍山面无表情看了巫姓老人一眼,“这个我也有意,只是你我联手总要有个名目才是,本尊虽与中土道门有大仇,却也是缘故上古年间的旧恨,说到底就算是本尊将人间道门连根拔起也只不过是出口恶气,伤不了那阐教半分元气。倒是你九黎一脉没落至今,长遭仙道打压。算得上是苦大仇深,还是那句话,神巫若想本尊出手助你,便需奉我为主,听我号令。”
巫姓老人脸上的皱纹堆起深深的沟壑,摇头说道:“夜帝于我相交久已,我自然知道夜帝之心,但我巫门上下尽是九黎血脉,若是入了夜帝门下,岂不就等于将断了我巫门之根?况且夜帝现在似乎也并不比从前了。当下修道界中又有一人成就了大宗师,蜀山剑派得此强助,实力大涨,已经有了和昆仑叫板地能力。”
夜帝苍山面色微微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沉声问道:“神巫此话怎讲?”
这巫姓老人虽是九黎巫门之主,掌控遍及天下的龙组,但修道界中的许多事情他却不能一一尽知,尤其是香巴拉极乐园一事,参与者尽是佛道中的顶尖人物,生在其间的种种,非是当事人自己,外人即便用尽手段也不过是能探查出个皮毛来。是以这老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被业已被他算计了一次的苦主雍容其实早成天魔,脱人间之外了。
反是夜帝苍山倒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几分异处,顿时生出许多不好的感觉来。他本身也是知道雍容能够一分为二地。本体正是前段时间刚刚成就炼神返虚。
巫姓老人道:“月前崆峒开山大典,我曾经在崆峒洞天中见到一个自称东海轮回岛门下的年轻修士雍容,小小年纪就已经炼神返虚成就人间宗师,实在是令人震惊,犹有甚者他还有一个朋友名叫水师,神通之大委实不可思议,竟是在那崆峒洞天之内灭杀了龙虎山的张紫阳。连昆仑玉真人在他面前都退避三舍。不敢触及锋芒。”
“其后我也命手下彻查一番,现那水师来历皆无。神秘至极,反倒是雍容却是古城一带的人氏,号称五百年间唯一一位成功晋级的宗师人物,和蜀山剑派极为交好,如此一来岂不是让道门实力大涨!一周前,他又现身在北地奉天,我放心不下,已经命门下弟子有所行动了。”
“你是说你们在一周前又看到了雍容?”夜帝苍山眉头紧皱,这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暗算手段落在了空出。他和雍容合作一场,自然知道雍容天魔的厉害,心中虽然不怕,却也知道自己算是和雍容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怨,自此之后双方怕是要你死我活大战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