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寿延三岁的时候,就很奇怪,为什么爹总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像发呆一样,只到有人走到他的身边,他才会动一动,笑一笑,这样的爹爹,好奇怪。
“娘,爹睡着了吗?”三岁小儿扯着娘亲的袖子,指指院里头像尊雕像一般的男人,他们母子刚从外头回来。
玉佛带他回了一趟柳家,寿儿更是从外公外婆那儿得到了好些礼,满满的都快要抱不下了,爹爹没有跟他们一块去,好可惜。
“是睡了”。玉佛淡淡回道,“寿儿先回房”。
“那娘呢”。抬头,明亮的眼儿,眨巴眨巴着,“娘要陪爹一块睡吗?寿儿可不可以也和爹娘一块睡”。
大白天的睡什么睡,长孙无病不过是因为太过无聊而神游太虚罢了,玉佛睨了小人儿一眼,过去拉着他的手,“来吧,先跟娘一块进屋,还有礼物”。她将手里的礼往小人儿怀里一送,一见礼,寿儿便忘了那儿在睡觉的父亲,乐呵呵的抱着礼物随着娘亲进屋去了。
安置好寿儿,玉佛才再度出了屋,长孙无病仍是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先前的姿势,还真是像块石头,不知情的人自然是以为他已经睡着。
三两步向前,玉佛走到长孙无病的正前方,桌上有一壶茶和一只杯子,杯里的茶早就凉尽无味。
杯里的水仍是满满的,他并没有喝进多少。
那双无神的眼,半睁着,盯着石桌的某一点,两手交握叠在大腿上,神情平和的像是睡着了一般,若不是他的眼还睁着。
就算他的眼已盲,见不得任何的光,仍是习惯闭上眼睡。
“无病,醒醒——”。她没有上前推他,他沉于思绪,若是反应过大,惊跳起来,可是会倒地的。
“哦——”。熟悉的声,引回了长孙无病飘远的神智,他面上一喜,伸手一探,就在不远处抓到玉佛的手,“玉佛,你和寿儿可回来了,寿儿呢?”他东张西望着,那小子可是闲不下来,怎地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回来了,在屋里,刚才他叫你的时候你没有听到”。
“抱歉”。长孙无病面染歉意,“我不是有意没有听到的,只是一时想事情”。
想事情?想得失了神,那还真的重要的事情,玉佛在他的身侧落了坐,也不包着抽回被他紧握的手。
失去了光明,他变得没有安全感,每一次只要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会固执的非要抓着她的手不可。
这么些年来,她已经习惯的有些麻木了。
“是关外的事吗?”。
“关外的事,彻已经去解决了,只是徐州店铺的事情,长孙家的事业在这几年似乎发展得太快了些”。长孙无病有些忧心,长孙家不缺的是人,如今长孙家的生意更是遍布关内外,焉然是全国之首。
不过,太快的发展有利也有敝,这敝端自然是有些细节方面的不完善,他只能提点小小的意见,不能亲自去做些什么。
所以,在事情未完全妥善之前,他仍是挂在心上的。
“我还为是皇上又下旨宣你入宫住些日子”。秀眉,微微一挑,她并不认为这是多大的事,大到需要他花费如此心神,长孙家光是长孙无我和长孙彻俩兄弟一旦定下心来打理生意,便不需要太担心,更何况,长孙家还有其他同辈有相同的长才,他显然是多虑了。“这些事,不需要你来担心,现在长孙家的家主还是爹,他会安排妥当”。
“我知道”。长孙无病扯唇一笑,“不过是想想罢了,至于皇上,上一次已经很慎重的请求过他,所以,一年不会超过二次入宫”。他可是多有不便,光是在路上就要花费他太多的时间,他一年之内只能去一趟京城,否则,所有的时间就都花在路上了。
他哪还有时间去陪家人,去替家人做些份内之事。
“往后不要再发呆了”。玉佛提醒。
“我没有发呆”。他否认,“只是想得久了些罢了”。
有区别吗?
玉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刚才寿儿以为你坐在这里睡着了,他还想陪着你一块睡,下次若是你还这样就让寿儿陪你一起睡吧”。她不会有太多意见。
“好好好”。长孙无病叹息,他认输了,这辈子就斗不过玉佛,“没有下一次了好不好”。他柔声求饶,“你和寿儿一回就是五天,这五天天天都在想你们,下一次,不管是你们是去一天还是两天,我都坚持和你们一起去”。一家人进进去去的才像样嘛,把他一个人撇在家里像什么话。
他光是想他们母子俩就想得失了神。
“到时候再说”。她没有意见,玉佛起了身,连带的提起了长孙无病的那只手,“现在要不要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