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病坐在院子里,一双无神的眼,望着天际,他这样呆坐着已经快一个时辰了。没有人唤他,他的神智便要飘到天边去不知道自己回来。
他以为是玉佛不在院里,其实,玉佛已经看着他的呆样很长时间了,寿儿走了之后,他便时不时的出现这个模样。
以前有寿儿在的时候,寿儿可不会让他闲着,没事就缠着他,不是说这就是说那,还要长孙无病讲故事给他听。
如今,寿儿不在,也没有人闹着他,就算有人来陪他亦不可能是一整天。贝儿还小,还是需要人照料的年纪,还没有到可以哄爹的时候。
他,是太寂寞了吗?
玉佛其实并不明白什么是寂寞,只知道,他这模样看得的确是挺让人心酸的,若然他的眼睛看得到,哪怕是一个人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总是拒绝别人的帮忙,然后,一个人在黑暗里沉寂。
这些年是太让他习惯了吗?
抱着贝儿,小家伙睡得正熟,却不能让她躺下,小小的身子只要一沾到床,不需要人唤着她,便马上就醒过来了。
晚上还好些,特别是白天,这个时候的小娃儿最爱睡。
大多时候,贝儿是跟着她奶奶的,晚上也是跟着爷爷奶奶睡,只因晚上,她爹需要她娘来照料。
“夫人——”。奶娘静静的站在玉佛身边。
“抱着她吧”。玉佛将怀里的女儿交给奶娘,奶娘小心的接过,半哄着晃悠出去了。每一个长孙家的小辈出生都会特别的给他们请个奶娘,只希望他们可以得到一心一意的照料,健康的成长。
哪怕在他们的身后其实还有很多人疼爱他们。
玉佛没有急着上前,反倒自个儿到厨房去弄了小茶点,才端回院里,果不其然,他还是原模原样的坐在那儿。
玉佛也曾怀凝,若是没有人叫他,让他一直这样坐着,总有一天,他会变成一具化石而不自之。
缀着细花的托盘落了桌,声音不大,却很近,惊回了长孙无病飘远的神智。鼻间扑来的是他最熟悉的气息。
眉头一扬,唇畔微扯,是一抹笑。“玉佛,你回来了”。
“我一直都在院里”。玉佛将托盘里的茶点端了出来,再抓起他的手,将茶杯放入他的手中,长孙无病自然的握着。
“一直,在院里?”他一呆。
显然他并不是这么以为的。
“他们说你抱着贝儿散步去了”。他多有不便,无法跟她们一块去散步。
他们?那些下人们?
“在院里走走也是散步,你觉得很奇怪吗?”。
奇怪吗?
当然不,他只是有些意外罢了,若是玉佛在院里他怎么没有听到呢。糟了,刚刚他又在发呆,每一次发呆,他的脑子便清空,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看起来像是在冥想,却是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
长孙无病深知,玉佛不喜欢他像个呆子一样呆呆的望着某一处看得久久。这些年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
谁知,寿儿一走,旧病又犯。
“玉佛,我——”。
“什么都别说了,说再多也没有用,一会让无我过来一趟,往后长孙家有什么事儿,不需要把你撇在一边,你是长孙家的长子,该担起必须担的责任,不能因为有两个优秀的弟弟就可以自己在一旁享清福”。
闻言,长孙无病的脸一阵怪异的揪起,他的确是享清福,可是无我和彻一点都不介意,整个长孙家的人都不介意。
“玉佛,我也有做事”。他气弱的道,他并不是一个吃白饭的人,身为他最亲的妻,她该知道的,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她都知晓的一清二楚,包括他刚刚在这儿发呆。
风,一阵,叶落了地,吹过他的腿边。
抖然间,感觉到一股寒意。
“很显然你做的事情不够多,还有时间在这儿发呆,连风一阵一阵吹过也不觉得冷吗?”这几日,气温有些下降,他却仍是穿着一身单衣坐在院子里。既然他喜欢坐着吹风,她便不阻止他,拿来茶点,让他连喝边吃连享受。
“咳——”。长孙无病尴尬的清了清嗓,“只是偶尔,玉佛,无我和彻把事情处理的很好,不需要经过我的事”。
“你又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是知道”。他是他们的兄长,两位弟弟的能耐,他再清楚不过,如今长孙家的生意可是蒸蒸日上。
“等等——”。玉佛唤住门前经过的丫环。
“大少爷,大少夫人”。丫环入了院,恭恭敬敬的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