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冲走到她面前,扶着陈南雁的肩道:“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我慢慢向你赔不是,用一辈子来赎罪。跟我走吧,离开这个让人讨厌的地方。”陈南雁低下了头,依旧站着不动。韩当趁此机会起身便跑,少冲喝道:“喂!想杀我夫妇,就多叫些人来。”回头问陈南雁:“你若不走我只好大开杀戒了,你若不想他们死,现在就杀了我。”陈南雁叹了一口,骂道:“你真是个无赖。”少冲大喜,扛起陈南雁便走。
二人寻到一户农舍落脚。少冲给了老妇一些散碎银子,找来一对红烛点上,又找来一壶农家自酿的浑酒。红烛映照下,陈南雁眉目如画,肌肤吹弹可破,只是比在武昌时瘦了一些,少冲看的心窍迷醉,心里深深的歉疚。陈南雁喝了两口酒,忽然掩嘴而起本后院呕吐去了,少冲以为酒凉并未在意。吃了饭,少冲便迫不及待地抱起陈南雁钻进屋中……
二日一早,少冲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是灰蒙蒙的天,四周死一般的静,起先少冲还以为在梦中,唤了两声陈南雁的名字不见有人应答,这才慌了神,跳起身一看,屋中空空如也。少冲冲到门外,老妇挎着一篮子草药正赶回来,见了少冲笑道:“你这个做丈夫的,也忒粗心,媳妇怀孕了,怎么还能跟她同房?”少冲闻言大惊忙问其故。老妇人笑道:“昨天半夜,你媳妇起夜,我看她脸色不好只当她病了。我夫家行医几十年,我也粗通医术,就给她把把脉,这才知道她是有喜了,都有三个月了你们还都不知道,你这个做丈夫太粗心啦。”少冲闻言心下哭笑不得,问道:“真有三个月了?不会看错?”老妇笑道:“平生看了无数的人,哪里能错?我采了药,煎了给你媳妇补补。”老妇人说着去厨下收拾了。
少冲只觉神情恍惚,哪有心思待下去?跌跌撞撞地走到路口,但见群山万壑,雾色茫茫,哪里有陈南雁的影子?这时,打东边来了一支人马,领头的竟然是李久铭兄妹。二人见了少冲也吃了一惊,急忙下马询问。少冲只言自己和张希言、廖晖正奉令回武昌,因为有事与他二人走散了,所以孤身一人在此。李久铭道:“武昌你们是回不去了。”少冲大惊忙问其故,李久铭道:“苏清河趁总舵精锐北上,突袭我武昌总舵和各地分舵,杀我同教,侵我财物,如今荆湖总舵已经分崩离析。我和九妹前往总坛避难。”少冲万不料苏清河会突下狠手,又担心张希言、廖晖二人自投罗网,忙求李久铭派人知会二人。李久铭道:“昨晚撞见张希言了,他北上投朋友去啦,廖晖倒是没见到。树倒猢狲散,李兄就不要管那么多了。你我一起去落髻山如何?”少冲叹了口气,望了望晨雾笼罩的群山,笑道:“那自然好。”飞身上马随李氏兄妹一同西去。
跋涉万水千山,经达州、重庆府、嘉定府,进入了邛部州,但见崇山峻岭,山环水绕,杳无人烟。走了三天三夜,忽被一座高入云霄的山峰挡住去路,李久铭道:“这座山叫摩天岭,翻过它,就是总教所在。”众人沿着山涧小道或山壁上开凿的栈道艰难前行,每在要紧处就有一个关口,盘查来往人口。少冲叹道:“古人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今日才知其意。”李久铭笑道:“这还算是平坦的,真正险要难行的还在后面。”少冲闻言悚然而惊。众人沿着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西行,道路异常崎岖难行,两边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即使天晴每日也不过午后能见到一缕阳光,其余时候不论望哪看都是阴沉沉、雾蒙蒙的一片。走了七天七夜,山突然变得平缓起来,天也突然变得明亮起来,群山环绕间围着一块花团锦簇的平原,河渠纵横,村镇井然。
少冲惊道:“没想到群山环抱下竟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李久铭道:“这里唤作驻马川,那个最大的村子叫驻马镇,是川中总舵驻马分舵所在,别小看这个驻马镇这里可是藏龙卧虎水深的很呢。你看前面那道像墙一样的山,名叫金刚山又叫裙山,像裙子一样围着落髻山,过了这座山就是总教啦。”少冲见那金刚山虽不算高却极其险要,朝驻马川的这一面被人切削修建后形成一道长三四里高十余丈的石墙,墙头上修着箭跺堡垒。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从裙山脚下引出,穿过驻马镇在驻马川上画了个“几”字后消失在远处茫茫群山中。河水是从裙山脚下的一个山洞里流出来的,这山洞名叫“通天洞”是进出落髻山的必经之地。离山洞还有七八十步就听到轰隆隆的水流声,水流出山洞后被一块巨石阻挡,分成两股,一股朝东南穿过驻马镇,一条沿着裙山山脚向西流去,成了一条护墙河。山洞前的河上修了一座石桥,桥头的石碑上刻着“通天桥”三个楷书大字,而在山洞的顶上却阴刻着“通天洞”三个巨大的小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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