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冷眼看着眼前形容枯槁的老头，被抓到这里几天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圣长老，很敏锐的感觉到这个老头应该在这圣塔里有极高的地位。

而她无法感应到这老不死的实力，事实上，这座塔里，她碰到的几个老头，都给她一种强大不可攀的感觉，而眼前这个，尤其强。

除了在芬特帝国把她制服的那两名圣阶法师，她见过塔里的三四个老头，都是圣级法师，可以知道这里有更多的强者还没有机会见着，如此多的圣阶强者，平时哪里有机会看到？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见着，她没有一丝惊喜，却为李利担心起来了。

虽然她一直对李利充满信心，但是并不代表她不会为他担心，事实上，她总是担心，担心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许这种担心，更多是一种记挂，思念。

“如果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任何信息，那你不要白费工夫了。”珍妮看着圣长老，淡淡的说道。

圣长老缓缓睁开眼睛

，直视.珍妮，刺耳的声音慢慢响起，“小女娃，我能感觉到，你心中的信仰越来越弱，你对赋予我们光明的主神，开始怀疑，你的心动摇了，你迷茫了，是谁让你对自己的信仰产生怀疑？是他，他欺骗了你，他编织了完美的谎言，欺骗了你的心，他是来自邪恶之地的异端，他妄图把黑暗带到这片美丽的土地上，你，和我都有责任阻止他。”

珍妮轻蔑一笑，“在光明的外衣下，.是怎样污浊的本质啊？如果要清理，你们首先就要把自己清理了，你们只不过是打着光明的旗号来奴役人民的统治者，为了统治权，你们把一切不听话的人类打上异端的烙印，你们手上沾满了鲜血，你们并不比恶魔圣洁……你觉得我会听信于你们吗？”

“真可怕的偏执思想！这些都是.他灌输给你的知识吗？主神啊，饶恕这只迷途的羔羊吧，她已经被邪恶思想洗脑，这都是他的错，请降下惩罚，拯救陷入泥淖的可怜小姑娘……”

“够了，你装作神圣的样子很令人恶心。”

圣长老腾的睁大双眼，两道寒光射出，摄人心神的.打在珍妮身上，但是珍妮却丝毫不惧的与之对视。

“女娃儿，你知不知道你以上的言论，足以让你死一.百次……”

“那又如何？”珍妮昂头说道，傲然不惧，死一百次跟.死一次，其实差别不大，现在的情形，很明显教廷不会放过她，那她即使是说尽好话，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所以她坚定的表达自己的观点。

结果很明显，如.果李没能把她救出去，那表示他无法抗衡神殿，终难免一死，而如果他死了，她也不想独活。如果李能够践踏圣塔，把她救出去，那她又何惧把心中的话说出来？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无所畏惧。

“难道你忍心看着光明被掩盖，黑暗笼罩大地？你忍心看着这片土地上那些无辜的平民，成为邪恶怪物的口中美食？你忍心看着这美丽大地毁灭于你手中？你善良的心难道不再为你作出指引？你任由它堕落吗？”

“我为你的无知感到遗憾，你们现在所做的，正好是毁灭光明，你们正在阴谋算计一个与黑暗斗争的英雄，你们如今所做的事，就是与黑暗恶魔一样共同合谋把带来光明的英雄扼杀，黑暗世界的魔王们会感谢你们这些披着光明外衣的伙伴。”

“放肆！”圣长老怒喝一声。

他真的怒了，居然把他们与黑暗邪恶相提并论，这是不可饶恕的诽谤。

“无知的人啊，难道你真以为这片土地的光明，是你们的主神带来的吗？难道你以为不信仰光明主神的兽人，矮人，精灵，雪人，以及部族联盟，便不能享有这光明吗？错了，你们只是掌握了一部分光明使用之法的普通战士，圣日之辉不是主神创造的，它是自然的星体，所有大地的生物，都可以享受它的温暖光辉，这不是你们赐予的，也不是你们能控制的。”

珍妮嘲讽着，为圣长老普及一下大自然常识课。

之所以崇拜，是因为不懂。一直

以来，他们这些信仰光明主神的子民，都以为圣日之辉，是光明神的恩赐。

珍妮也曾经深信不疑。直到李利出现，轻描淡写的告诉她，这不过是一个自然星体，宇宙宽广无边的空间里，有无数这种星体，不是哪个主神造出来的，更与光明神没有啥关系，并马上举了几个例子，就是她上面所说的，如果这是光明神的恩赐，那为什么他不把信仰其他神的子民剥夺享有光明的权利？为什么它的光辉依然照耀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并且还非常偏心的有些区域照得更亮更热，有些区域却照得很少很清冷？

在科学知识面前，盲目的信仰终于被动摇。珍妮接受了李利的解释，相信了教廷甚至主神，都只是掌握了光明使用的人，而主神只不过是更加高等级，并且晋升到另一个位面。

他们其实跟各系法师战士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力量上的强弱之差，还有作用上的差异。

“你，你，你，大逆不道，邪恶的异端思想，我要马上宣判你的死刑，我要……”圣长老气得发

抖，活了两百多年，他还没有听过这种亵渎主神的邪恶思想，此时几乎要被这种疯狂的言论气死，无论他以前杀过多少人，做过多少阴暗之事，终究还是为了维护光明主神的神威，他的心中，还是丝毫不动的狂热信仰着光明主神，由不得别人任意亵渎。

现在珍妮竟然全盘否定，还有根有据，这是最不可原谅，要是没有根据，他还可以当是胡言乱语。

“长老，要把她与那小子一并宣判处决，现在还不是时候。”旁边静立的弟子，看情况不对，马上冒着生命危险劝说，他还从来没见过导师这么激动愤怒过。

圣长老指着珍妮的手指终于缓缓放下，但是脸色还是激动无比，有几丝狰狞之色，犹豫了一下，才咬牙挥手，让弟子把这拥有可怕邪恶思想的女娃带回去关押。

实在是太可怕，这种大逆不道的思想！

但是，好像又有一点道理，为什么那些野蛮的族类，也能享有光辉照耀？是主神

仁慈的恩赐吗？一定是的！

长老这样想着，心里才舒服了一点，默念了一百遍主神仁慈，才确信自己的想法正确。

他似乎遗忘了，这次把这女娃召下来，并不是为了听她讲授自然常识课的，而是另有目的的。

没想到这疯狂的异端思想，把他激得情绪激烈波动，把正事给忘，一开始，他还打算把她拉回正途来着，没想到，自己差点走入了歧途，万幸信仰之心够坚定。

夜色终降临，圣长老从坚定的信仰中清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事情忘了做，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是什么事，老了，记忆总有些衰退。

而珍妮，已经返回十三层的清冷小间里，望着小窗外的光线渐渐的暗淡，才幽幽的叹息一声，矛盾的心终于放下，无论怎样担心，他终究还是会来的。

“姐姐，听说你把圣长老激得暴怒，差点……这又是何

苦呢？”门口，克里斯汀娜的身影出现，每天，她都会来陪伴，倒让珍妮不至于太闷。

“当你发现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的东西，竟然只是一个谎话，无论谁都会有过激反应，你也是用了很长时间才接受的，不是吗？”

“我现在也无法接受……好吧，站在主神的角度，虽然我们无法完全掌控圣日之辉，但我们起码用光明之术，解除了无数人民的病痛，我们让大陆大多数子民真正感受到圣辉的温暖，这难道不足够值得人们信仰膜拜吗？”

“你们的牧师应该值得尊敬，但你们不值得现在的高度。”珍妮重复以前李利说过的观点。

“你说是统治吗？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人类世界，终需要建立各个区域性的帝国，即使不由我们来统治，也终会有其他人来统治，你所说的战争，残杀，一样不会平息，而现在，由我们掌控着，反而少了很多大范围的战争，大陆这几百年的和平，难道不是我们的功劳？”

有人类的地方就少不了纷争，战争向来是人类世界不可缺乏的利益再分配的工具与手段，它不会因为神殿的出现而消灭，也不是因为神殿的出现而产生，它植根于人类的骨髓之中，永远无法禁止平息。

李利曾经为珍妮论述过这个问题，所以她没有反驳克里斯汀娜，只是淡淡的说道，“谁统治并不是最大的问题，扼杀文明的发展，才是最大的罪名。”

克里斯汀娜意欲再反驳，但是薄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转个话题说道，“明天他就要来了，或许，这是你们最后见面的机会了，我真希望，你们不要这么固执。”

“如果能够触摸着真理死去，我愿意坚持自己的固执。”珍妮平静的笑道。

最主要的，还是能够与他一同死去，她无所畏惧。

如往常一样，这也终究是一场没有结果的闲谈，打发一下圣塔里囚禁的时间，等待最终的审判。

……

晨，高地的阳光分外明媚，李利看着太阳升起时，已经在路上。

四百里的路程，于他而言，只是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还是没有尽速的情况下。

他看了看地图，估计着路程，暗想，大概路上没有拦截队伍了，因为圣塔已经不远了。

果然，一路畅通，两个小时后，太阳爬上三竿时，他已经看到远处高地尽头群山中的那座傲立巨塔。

这片区域，本已经列为光明圣地的禁区，圣塔清修长老，不容许世人打扰，李利随手消灭了沿路的各式魔兽，一刻不停的逼近目标，越近他便越是凝重，仿佛身探深渊，一不小心便万劫不复。

他经历过数次生死边缘徘徊的战斗，但是那些战斗都不及现在这样，让他觉得取胜艰难，信心全无。以前都是跟恶魔，跟魔兽，跟怪物战斗，但是

现在，他要跟人类战士战斗，本质上的区别，就是人类更加可怕，更加难对付。

他知道这圣塔里等待他的，都是些不讲道理，不装逼，只想置他死地，而不择手段的凶狠之徒，同时又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凶徒。

所以，前面这三场小打小闹拦截战，他可以手下留情，以换取更多的谈判筹码，但是这次大决战，他是不能再留手的。

之前的战斗，他没有召出拉瑞，也没有让晶晶出手，连光环都只是适时使用，攻击也总有几分保留，而这时，他不能再藏私了，以最凶猛的火力扫荡一切障碍，是他暗下的决心。

走近山谷，他早早就打开了侦察光环，此时他的精神力达到了可怕的高度，侦察光环的范围，也已经扩散到五千米的距离，清晰范围也有一千八百米，在光环的光辉之下，周围的动静尽收眼底，而如果有埋伏，陷阱，也必定逃不过他的侦查。

无陷阱，无埋伏，只是在山谷口，有六人

分两排站立，前面两名圣骑，后面四名法师，都是初级圣阶，只有一名中级圣阶。

看到李利靠近千米范围，他们已经积蓄力量，如利在弦，随时可发，显然他们不会像前面几队拦截者那样有闲心装装逼，放几句无用的大话，他们是为战斗而来的。

这次，李利却没有再急着冲过去，面对早有准备的六名圣阶大能，还是早早做好准备的，他才不会靠近去做靶子。

在千米范围停住，他又用光环查探了下，发现那圣塔离山谷口还有七八公里的样子，他无法探测，而周围除了这六人，确实没有其他的埋伏，不过也不保证圣塔上或者附近的山峰上早有人注视着，只要他一出现力有不逮的情况，马上会派出围攻部队。

或许后面已经布下封锁线了，周围也有包围圈，只等他力量消耗殆尽或者力量不足想逃跑时拦截捕捉。

李利正考量着，前面那六人中，已经有一人高喝道，“李，亵神者，还不

束手待擒，难道还想等神罚降临吗？”

圣骑的威胁显然比法师要强，李利暗想，这两名圣骑，比四名法师还要麻烦，如果硬扛速战速决，必定消耗过大，陷入被动，或许对方就是想打这个主意。

不能让他们如愿，这几名圣阶，绝不是他们圣塔里最强力量，应是炮灰级的，来消耗我的力量，经过前面几战，他们不可能不清楚我有瞬杀他们的实力，也肯定能猜到我要做到瞬杀，会消耗很大……所以，擒贼先擒王，我且绕过他们，直接往圣塔而去。

打定主意，李利马上行动，此处地形特异，前面高山阻挡，只有一百米谷口进入，想要往圣塔而去，只有从谷口进入。

当然，如果你会飞，那得另计。

李利显然就是这另计的情形，他已经有多年的飞翔经验，是值得信赖的空军。

此时此刻，他开始行动，千米之远，当然

不能马上展示他的飞行能力，这会引起注意，对方也是圣阶，具有飞行能力，必定会提前飞起拦截纠缠。

所以，他要靠近一点，装作攻击，然后突然转向开溜，趁对方不备之时，猛的加速，以他的速度，短距离之下想拦截那是不可能的。

速度才是他此行最大的凭借，如果不是有着可以傲视大陆的极速，他才不会傻到来挑战一堆圣阶聚集的魔法塔。

果然，看他冲近来，两名圣骑马上有所行动，展示了他们的强力冲锋技能，而四名法圣也毫不犹豫的迎上来，被动可不是战斗的精髓，主动出手才能压倒对方。

千米距离在他们的快速冲击下，只是眨眼间便跨过，在压上来时，四名法圣分散开来，身上的防护盾全开，如四个大号灯泡快速移动，呈扇形向李利压来。

但是李利身影诡异，在双方靠近百米，将要碰撞时，突然毫无征兆的转向，往右侧袭去。

“我们早有准备，想各个击破？太天真了！”李利冲向的正是右侧那最边的法圣，对方顿时以为这是李利的战术，各个击破，先从一边开始，避免与所有力量碰撞，而他们对此早有准备，那名法圣急退，另一边的却率先出手，五道耀眼之光闪耀，目标直指李利。

这时他们相距只有百米左右，已经是处于攻击范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