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淳王爷给您的信。”这半日以来一直急切的等着淳王府那边消息的臣逸终于等来了黄公公,等来了黄公公手中擎着的信。但是看到黄公公手上只有单薄的几页纸,臣逸的脸上泛起阵阵的不悦,他以为现在来的该是锦官的尸骨,而信,只是尸骨的附件。
“没有别的东西么?”臣逸轻声的问道,但是说话的时候人已经在龙书案后站起,走向正向自己走来的黄公公,他的身上依旧穿着一袭白衣,胜雪的颜色,在风中摇曳生姿。
“没有,楚大将军说只有这一封信。”黄公公赶忙应道,因为臣逸的脸上已经有了不悦的神色。
臣逸快速的接过信,将信草草的看了一遍,就对黄公公言道:“今晚,淳益再不将锦官的尸骨送回,让骁骑营的兵马将淳王府夷为平地。”臣逸的声音坚决,话语中带着连绵的怒气。
黄公公连忙应了,匆匆的将臣逸的意思传达给外面等着消息的兵士,然后匆匆的赶回,将臣逸看完之后扔在地上的信拿起来仔细的看完,重重的叹了口气。
“皇上,您对娘娘的心,我们都了解,可是您不能拿着祖宗的江山来争自己一时的义气,淳王爷对皇后娘娘也是有情,不然他不会如此珍视皇后娘娘的尸骨,您现在倒不如顺了淳王爷的意,而淳王爷也说了,只要答应他的这个条件,他此生愿给您鞍前马后,决不动篡位之心,这是多大的割舍呀,皇上,依老奴的意思,咱们真是该答应他的请求。”黄公公的语气温和,像一个慈父在劝说着自己的孩子。
“公公,您和慕容宰相是最好的朋友,这个虽然你没说但是我还是知道的,所以我想问你,慕容宰相会允许锦官尸骨不全的下葬么?”臣逸这次说话的语速极快,极快的将自己的情绪转达给了黄公公。
“不会。”黄公公回答的很是干脆利落,这样的问题,哪个当父母的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死亡,更不用说是尸骨不全的下葬。
“锦官虽和我只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份,但是我还是慕容宰相的女婿,如果锦官下葬之前还有一块骨头在棺椁之外,那么朕有何脸面见慕容宰相,还得让慕容宰相为我的江山鞠躬尽瘁,你不觉得这样,咱们过于残忍么?”臣逸的语速越来越快,感情越来越澎湃,如若不仔细听,有时还真的听不清楚臣逸的原话,只是臣逸的意思黄公公还是明白过来,不住的点头称是。
“将心比心,父母不舍得自己的孩子,那爱人之间就舍得么?锦官入宫日子虽然不长,但是却给我很多快乐,她就像我的阳光一样,她这一去,我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臣逸说话的语速满了下来,但是没个字落到黄公公的耳底,都会激起层层的涟漪。自己不是不明白臣逸对锦官的感情,他只是不想让臣逸为了一个锦官,给自己树一个很难打倒的敌人,而且淳益这段日子的状态,他也有所耳闻,也是个痴情人,他好不容易得到锦官的一块骨头,肯定不会轻易的再将它送回。
“朕只是恨淳益,不该那锦官的尸骨来做交易,好像朕很在乎这江山,其实没了锦官和我并肩看着天地繁华,朕自己坐拥这万里的河山,却是连快乐都没有。他还要用这无味的东西来和我交换,却不知这一开始就是个赔本的买卖。臣逸的声音里依旧满是哀婉,黄公公将一切听在耳中,突然的有想哭的冲动,自己不是不知道淳益做这样的条件有些荒唐,他最怕的是淳益和皇太后联手,现在他们对臣逸的突然登位没有什么言语,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意见,昨日成妃打了宸妃,成妃话语间就有让臣逸坐不稳江山的意思,这只是早晚的问题,而臣逸,为了锦官,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淳益一决高下。
“皇上,老奴明白您的意思,还请您三思。“黄公公最后一次的劝道,虽然知道臣逸思考自己话语的概率很小,但是他还是说了,这是他作为一个奴才最后的忠心。
“朕在下旨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你也别再劝了,朕主意已定。“臣逸轻声的言语到,话语中的坚决却要远远地盖过他的声音。
“皇上,还有件事,得请您示下,到时候真的攻淳王府的时候,对淳王爷的性命咱们如何对待,如若真对淳王爷不利,那估计太后那边不会答应。”黄公公问道。
“看他自己的造化吧,只要告诉咱们的士兵,不得对淳王爷无礼就是了,他虽然不是父皇的骨血,可也是和我兄弟这么多年,两人还是有些情分的。”臣逸的话语慢慢地,好像边思索边说,他的温情是出了名的,很少说杀人,很多时候,即使面对该杀的人,他都会心存善念,当然,这善念是在事情与锦官无关的时候,每次与锦官有关,他总会失去自己仅有的理智,甚至杀人如麻。
“那绿泥姑娘怎么办,那日景明干了那件事情之后,绿泥就跟着淳王爷回了王府,这么多日子一直在王府将养,要是真要攻进去的话,刀剑无眼,到时候真的伤了绿泥姑娘,恐怕皇后娘娘在天之灵都要怪您。”黄公公尽力的让自己想得周全,现在他的心全在淳王府内的男男女女身上,他们的性命虽说在臣逸或者淳益的一念之间,但是这一念之后,他还是要尽力的保全,更何况这次是替皇后娘娘受过大罪的绿泥,别说自己,就是臣逸的心里对这个满是义气的女子,也多是感激。
“找人接她回宫,告诉她,朕要封她做朕的义妹,贞佳公主,黄公公,你还是带着朕的圣旨去趟淳王府,就说迎接贞佳公主回宫,到时候读了圣旨,就带绿泥回来。”臣逸果断的命令让黄公公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刚准备转身离去,却又凑到臣逸的面前,对臣逸言道:“皇上,据老奴所知,淳王爷还有个妾室,现在怀了孩子,太后可是一直盼着抱孙子的,您看要不要也将那个妾室带出来?”
“这个你看着办吧,恐怕这种时候他们那些妻妾都争着表自己的决心呢,怎么舍得出来。你快去办吧,务必要将绿泥接回来。”臣逸再次催促,黄公公的叨叨早就让他心烦不已,对于淳王府中的一切,除了绿泥,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将他们夷为平地。
黄公公终于告辞离去,只留下臣逸孤单的一个人站在凤莲宫的寝室中,他轻轻地踱步到床前,对着红绸包裹的尸骨,轻声的言道:“锦官,明日,我就让你的另一块骨头也来这里,到时候我将你葬到皇陵,咱们生死不离。”臣逸轻声的说着,说着说着,泪竟也流了下来。谁都没想到他是做了必死的打算,去陪锦官,所以他任何的不顾自己江山社稷的行为,也终于能够让人明白,只是现在明白的人,却只有臣逸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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