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与谯郡紧邻,由联军现处的位置——羊市,乘船逆西淝水而上,可以一路横穿谯郡西部地带;由涡水北上,穿过谯郡中部地区,可直抵谯县。李承将谯郡的地势讲解了一番后,沿涡河返回谯郡已成共识。唯一的麻烦就是三千出头的人马,无法一次载运。
“兵分两路,水陆两路齐头并进。”石青拿定主意,笑对苏忘道:“遇上苏大哥是我们的幸运,有船只载运辎重,一路上轻松不少。”
这是凌晨时分的军议。与会人员,人头济济;征东军、三义军、苏忘部各方均有五六人参与。
苏忘部是应邀前来助拳的客人,会议之时,他一直微笑旁听,谨守身份,超然物外。听石青提到自己,抱拳一拱,哈哈笑道:“石帅客气。遇上石帅的联军是苏某之幸才对。若不然,哈哈。。。苏某说不定已身首异处。”
石青微一示意,转向祖胤。道:“就这么说定。兵分两路。民部、孙霸部、韩彭部、丁析部由水路乘船北上;韩彭负责这一路的指挥调度。子弟骑、司扬部、万牛子部、征东军义务兵、中军赵不隶部沿涡水东岸北上。陆上一路先行,水路随后跟进。诸位以为如何?”
“石帅。莫非忘了苏某。”苏忘站起,团团一拱,慨然道:“苏某既答应相助,自当与联军荣辱与共,麾下四百水手兵丁,愿分作两支,一支追随陆路大军,一支听从水路大军调遣;以尽绵薄。”
“好!苏大哥高义,天下无双。”
石青喜不自胜。“既然苏大哥不弃,从此以后,与联军便是一家,石青请苏大哥屈领联军副帅一职,还请苏大哥屈就。”
“哈哈。石帅客气。苏某愿为联军一冲锋陷阵之卒耳。”
辰初,陆路军一千六百余人登上货船,沿淮河南下,午后,在涡水入淮口义成县界内上岸。
船只调头回去载运水路军,陆路军略事休整,即列队北上。
“今晚赶到龙亢。龙亢有两个坞堡,一个是廖洼的明水寨,一个是龙亢的怀远坞;不管到哪,都可打听到谯郡近况。”祖胤说话时,勉强提振着精神。汝水岸边,深陷绝境,性命攸关之时,他能够振作起来,高喊“涅磐重生”。可见到大晋军队闻风而逃,不战而溃后,他迅速地衰老下去了。
“不用打听了。你们看。。。那是什么?”充当前部督的司扬黑着脸跑过来。
北方,一缕浓烟扶摇而上。
“啊。。。遇敌警讯!”三义连环坞的人抬头看着浓烟大声叫嚷。
“这是我们三义连环坞通联预警的烟火。烟火一起,四方来援。那边是廖洼,明水寨遇敌!”祖凤十分担忧,冲石青一拱手,请令道:“石帅。我要带子弟骑先行一步,接应明水寨。”
“接应个屁。”
司扬没好气地叫道:“你们看清楚,人家预警的敌人是咱们!他奶奶的,蝎子,依我看,谯郡已被姓张的占了,他布置好了,正等咱们送上门呢。”
司扬眼睛很毒,一眼看出蹊跷之处;烟火升起的地方在前方七八里外的土坡上,站在那地方瞭望,针对的明显是联军行进方向。
“祖凤,通知侗图,子弟骑为先锋,我们去闯闯廖洼。。。”是祸躲不过,石青早就做好苦战谯郡的准备,这只是开始。
三义连环坞的船只被抢,他们自此和谯郡失去联系;十来天过去了,谯郡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谯郡的地头蛇——三个大督护同样两眼一抹黑。
散在四周警戒的子弟骑迅速收拢,疾驰向前,大队快步跟进。等到了烟火升起土坡,看过情形,更叫确认了司扬的猜测。
这个土坡应该有个‘钉子’哨,看到联军后,‘钉子’点起烟火后跑了。站在这个位置放眼四望,能看到的、需要示警的大队人马只有他们这一支。
不祥的感觉再次袭上石青心头。
张遇攻克了谯郡?果真如此的话,没有坞堡民众支援,没有粮草辎重补充,联军凭什么对抗张遇纠合的一万多人马?
石青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历经千辛万苦,到头来仍然是一场空,付出的是生命,得到的是失败;谁能坦然承受?
“唏律律——”黑雪感受到他的躁动,仰天嘶鸣。
越是担心,事情越糟糕。在前开路的子弟骑将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过来:
子弟骑赶到廖洼明水寨,祖凤亲自出面,明水寨拒不开门。明水寨寨主廖瀚在寨墙上说了一句:迫不得已,无能为力。然后再不出面。
涡水西岸,有千余官军,正在登船渡水,前往廖洼明水寨。
东边龙亢方向,官军、青壮混杂的队伍,约莫千余人,急急赶往廖洼。
结论不言自明:张遇至少已抚平谯郡南部;明水寨、怀远坞尽皆归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