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六,大晋宣抚使蔡谟带了两个护卫,悄然北上。蔡谟多年军旅,骑射俱佳,只是如今年龄大了,不敢放马驰骋,以马代步,缓缓而行。
二十八,一行三骑抵达广陵,褚衰的记室白慕聘加入到这支小队伍中。褚衰意欲劝降魏统,白慕聘泰山之行表现不错,于是,褚衰就将劝降魏统的重任交给他了。
从淮阴乘船渡淮河,一到泗口,蔡谟就见到新义军大旗高高树立,旗下是堆积如山的粮食布帛,上千衣甲简陋的士卒正在装车搬运。他有些奇怪,找人一问,这才知道,诸葛、庚、顾、荀、褚、何江左六家,资助新义军两万石粮,五千匹布,昨日刚刚运到,六家子弟部属总计两百人,已经北上。
得知原委,蔡谟笑了笑,干脆随新义军运粮队一道北上。
魏统五千骑兵驻防彭城,泗口、下邳等地没有驻扎赵军。一路向北,新义军大旗所到之处,坞堡山匪,无不恭恭敬敬;偶尔遇到巡边的赵军铁骑,也是很亲热地互相招呼。
蔡谟暗暗称奇。
九月初七,白慕聘与蔡谟分手,转向西北,前去彭城劝降魏统。他这次的任务很失败,白慕聘见到魏统,说明来意后,魏统嗤笑道:“手下败将竟敢来劝胜者投降;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一顿乱棍将他轰走。
白慕聘被轰出彭城之时,蔡谟正好抵达鲁郡,进入了新义军的势力范围。
这里与徐州的空旷荒凉截然不同,入眼所见,到处都是衣裳褴褛之人在来回忙碌,有的建屋筑房,有的四处采集干果野菜,有的在河中捕捞。纷乱之中,蔡谟看出有人在其中组织管理。暗自点头,新义军能做到这一步确实不易。
牵马慢步,蔡谟和身边推车的士卒随意家常起来:“你家石帅是什么样的人?”
几天试探,蔡谟了解到,压粮的新义军‘义务兵’大多是南下难民,对于七方或九方联盟懵懂不知;他们知道的只有赵不隶、燕九、司扬等义务兵都尉统帅和军帅石青。
“我家石帅。。。嗬!那可是个英雄。大英雄!”
“哦?你家石帅如何英雄?”
“我家石帅可厉害了,一杆蝎尾枪,打遍泰山无敌手。你老不知道吧,以前鲁郡有个英雄坞,里面大、小英雄近百;可跟石帅一比,提鞋都不配。石帅的亲卫就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英雄,只要身手厉害就成。
蔡谟哑然失笑。呵呵道:“除了枪法厉害,石帅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可多呢!”这个士卒有些八卦潜质,很喜欢聊大人们的事情,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家石帅受过苦,也能耐苦,吃住和我们完全一样,和许多大人比那是大大不同。”
石青是粗鄙流民?好像不太像啊。。。
蔡谟沉吟着,问道:“你很喜欢石帅?把他当做父兄?”
“呵呵。那可不敢。石帅很凶的,发起火来,泰山都要抖三抖。”士卒萎缩地伸伸脖子,一副害怕的样子。
“泰山都要抖三抖?!真的么?”蔡谟一脸笑意。
蔡谟和士卒家常的时候,石青正在大发雷霆,怒气之大,雷霆之猛,前所未见,而泰山,抖也未抖。“诸葛大胆。你到底想干什么!?左敬亭!集结亲卫队,和我去东莱。他奶奶的,老子这回非撸了诸葛大胆不可!”
石青重重一锤,厚实的矮几轰然坍塌。
他刚接到一个消息:在东莱训练衡水营的诸葛攸和苏忘打起来了。不是打架斗殴,而是两军交锋。打得天昏地暗,打得东莱大乱,以至于刚刚安置的流民逃回泰山,将消息送到了军帅府。
苏忘的东莱七坞分布在掖县(今山东莱州市)、黄县(龙口市)、东牟(招远市)三县;七坞总人丁约莫一万五。这点人丁,分布在五千里方圆,显得很荒凉。所以,苏忘以安置难民的名义向新义军讨要些人丁。
八月初十,诸葛攸带领五百衡水营士卒并一万五千难民前往东莱;十二日来到掖县海边的三家坞——苏忘的老营。
双方见面,苏忘非常高兴。不仅借给诸葛攸大小十几条船只,还安排几十个渔民上船,在三家坞盐场外的海湾教导衡水营士卒操舟摇橹。
似乎一切都挺好。苏忘忙着把一万五难民分到七坞,衡水营士卒在静静地海湾操舟摇橹,海湾滩涂之上,盐工围堰晒盐,忙忙碌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