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铁大汉的形容和万牛子很像,只是显得更粗野、更蛮横,仿佛万牛子的野兽版。
粗黑浓密的长发纠结成绺状、坨状,散乱地耷拉下来;仔细辨认的话,可以看到乱发上有扎过小辫的痕迹,只是扎辫的布条不见了。或长或短,有直有蜷的络腮胡子没有任何规律地在脸部四处丛生,与乱发连接一处,将一张黑锅脸遮盖了一大半,看不到嘴巴,胡须丛中有一坨圆状的肉丘应该是鼻子,两只牛眼在须发拥簇下,俨然成了中心,最为出众,最为醒目。
“嗷!”
黑铁汉子莽牛一般地嚎叫,身子灵活地一扑,双手搭在粗壮的对手双肩,猛力一扭,对手吃不住力,踉跄了一步;黑铁汉子顺势上前,一手抓肩,一手下滑至对手腰间,肩膀前靠,顶在对手腰腹,随后大喝一声,将对手抡了起来,扛在肩头。
“这厮就是姚益。”孙威指着黑铁汉子对石青说。两人站在一排营房的当头,借着营房遮掩,正观望营房空地前武士角斗。
两排营房相夹的间隙上,一两百皮袍裘帽的羌人士卒或站或蹲,围成了一个圈子,圈内空地上,姚益刚刚将一个羌人大汉扛上肩头。
石虎尚武,尤其喜欢与人角斗。角斗之时,往往利用对方不敢下杀手之机,将比自己更厉害的武士斩杀,以炫耀勇武;尽管如此,角斗之风仍在大赵军中盛行。需要说明的是,此时的角斗与后来的蒙古摔跤或者武林比武有很大区别,除了不动用兵刃外,对于招式手段几乎没什么限制,随便怎么打,只要打到对手就算赢。
将大汉扛上肩头,姚益不给对手一点反击机会,大笑声中,扭腰低头,摆臀扭胯,双膀使力,偌大的羌族大汉滴溜溜旋转起来。
“嗷——”旋转之中,姚益双手一挺,将对手举起,意欲抛出。
“大哥!且住!赢了便罢,不要伤了自家兄弟。。。”围观将士之中,一个面皮寡瘦的汉子越众而出,开口阻止。
喊话的汉子三十多岁模样,看起来很不起眼,身形普普通通,形容有七分憨厚,喊话却非常有用,姚益一听之下,双手改抛为墩,将对手向地上一垛,憨声大笑道:“亏得三弟喊得快,便宜你小子了。哈哈哈。。。”
“那是姚若。姚弋仲第三个儿子。”孙威向面皮寡瘦的汉子努了努嘴,向石青解释着。
“听说,姚益因心眼太过憨直,在滠头不受兄弟和部众拥戴,因此姚弋仲迟迟没立他为世子。只这个姚若,自小患有痨疾,身子骨弱,受姚益照拂良多,一直和姚益走得近,姚益倒也知道自家短处,遇事便听从姚若的主意。”
石青回头,诧异地望了眼孙威,不知道孙威是如何掌握到这些消息的。
孙威无所谓地一笑,却没有解释。
石青识趣地没去追问,转口说道:“孙大哥。小弟先去会会姚家兄弟。待会大哥见机出面,配合小弟行事,一切以结交姚家兄弟为要。”
听到“一切以结交姚家兄弟为要”孙威放心地点头应允。
“好威猛的汉子!”
石青大赞一声,带着左敬亭等亲卫,从营房当头冒了出来,向角斗场走过去。
石青赞语原本很好,可当姚益瞧见赞誉之人后,却非常的不乐意。概因为石青年纪太轻,而姚益年纪已近四旬。赞誉从石青口中道出,如同一个小学生老气横秋地褒扬大学生一般,大学生怎会坦然接受?
当下姚益一番白眼,忿忿说道:“兀那小子。毛都没干,晓得啥好坏!有胆量,下场试试再说。”
“好啊!”
石青爽朗大笑,将蝎尾枪向左敬亭手中一抛,伸手去解皮甲袢带。口中挑衅道:“石某胆量是有,只怕汝禁不得石某一摔。哈哈,你这厮自找苦吃,须怪不得他人。”
“嗷!”姚益被石青激得大嚎一声,双手一扯,皮袍衬里一起挎到腰间,露出肌肉坟起的乌黑身子。“毛头小子。上来受死!”
姚益牛眼圆睁,双膝微蹲,腰身下弯,双臂向前耷拉,已摆开架势,作势欲扑。
“到底是谁受死,待会便知!”石青毫不示弱,将兜鍪往地上一摔,浑身上下只着了衬里短打,干净俐落地跳进场中。
“找死!”姚益蓄势已久,一见石青入场,不待他站稳脚跟,一个熊抱扑过来。
石青瞧得清楚,双手迅疾地往他小臂上一搭,牢牢抓住,猛地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