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章私器(1 / 2)

言无咎 5590 字 2018-04-13 加入书签

三月底,新义军主力开始大规模回师。

白马渡陆营作废,衡水营所在的水寨暂时保留,以便为新义军沟通黄河南北;志愿兵步卒包括诸葛羽统带的亲卫步兵营、义务兵除戴洛营外,全部回转青、兖,军帅府将安排他们帮助青、兖民众春耕农作。

轻骑营、权翼精骑营例外,不用参与农作,石青命令两营移防历城,整训操演;历城的工匠正在打制马镫,权翼精骑将在轻骑营的协助下,配备马镫,摸索新战法。

义务兵戴洛营驻防惠济河,监视尉氏的豫州军;陈然暂时留在孙家坞打理民生事物,等待军帅府政务部、民务部来人接手。伍慈随王猛回转肥子,一方面抚恤战死、伤残士卒家人,一方面要将邺城来的宫女许配给有功将士。

魏统部精骑和石青的亲卫骑最后离开孙家坞,六千余铁骑在白马渡驻足,等待邺城方面的消息;一旦冉闵同意禁军精骑会同新义军进兵河内,他们将跨过黄河,会同枋头的屠军和天骑营,横扫河内。

在邺城回复之前,石青先收到一条消息。

四月初六,郎闿来信告知,齐王李农及其三子勾结尚书令王谟、侍中王衍、中常侍严震、赵升等人意图谋逆,被捉拿问斩。

郎闿话语淳淳,来信告诉石青,皇上得知李农奸谋后十分痛心,不忍衢下杀手,无奈李农等太过僭越,悖逆狂妄,眼中毫无君臣名分之大义;皇上在一众朝臣再三劝谏下,不得不忍痛捕拿。。。

看罢之后,石青捏着书信,发了一阵呆,随即来到帅案前,抓起纸笔,挥洒写道:“邺城来信,言道总帅及伯求等因谋逆被斩;乍闻噩耗,弟心痛如绞。总帅寡欲无求,岂是谋逆之辈。。。”写到这里,他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住手沉思。

毛笔被石青斜斜篡在半空,墨汁顺着狼毫缓缓下滑,在毫锋处攒了一大滴后,轻轻坠下,落到白纸上,然后向四周慢慢浸润,不一会儿,便在纸上铺洒出老大一团墨渍。

墨渍边缘毛毛糙糙,像无数触手张牙舞爪着扑上四周。石青的视线一落上去,心神似乎就被这些触手摄取,情不自禁地沉醉于这团黑暗的深邃之中,难以自拔。

过了许久,石青叹了一声,扔下笔,抓起写到一半的书信,三下两下撕得粉碎。随后扬声招呼左敬亭入帐。

“敬亭!你走一趟徐州,帮我给周大哥带几句话。”

石青神色极其慎重,沉声叮嘱道:“你告诉周大哥。就说国难当头,眼看中原就要遭受鲜卑人铁蹄的践踏,值此时刻,悍民军、乞活军、新义军应该携起手来,同心戮力,共抗外辱。个人的恩怨仇恨暂时不能计较,请他明了大义,不能因为一时的个人意气,作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石青不知道,就在他为周成担忧的这一刻,邺城皇宫,琨华殿上,另有一人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透过窗幔、门户,西坠的太阳将暖暖的春阳向大殿中洒了几缕,只是怎么也无法将大殿完全照亮;殿内大多都是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在阳光的衬托下,那些地方显得格外地阴凉晦暗。

阴暗之中,大魏皇帝冉闵居中高坐,新提拔的皇后族亲、大将军董闰,卫将军王泰,左将军蒋干,领兵省尚书胡睦,司空郎闿,尚书中丞刘群等六人一脸凛然地分立两侧。

此时并非朝议时间,六人之所以在此,乃是奉冉闵之招,前来商议司州刺史人选以及新义军出兵河内等诸般事宜。

这几天,大魏朝廷上下一直充满着一股喜气,文臣武将个个扬眉吐气;最后的威胁李农已被铲除,乞活军虽然散失了一部分,大部分却被冉闵收编,邺城内外真正成了悍民军一家之天下。新义军荡平段氏鲜卑的奏报更是锦上添花,让邺城的喜气也多了几分。

原本一切都很好,石青举荐魏统任司州刺史,有人反对,有人附和。

反对的人担心魏统与石青走的太紧,或者担心冉遇不满,因为刘国的司州军是豫州军赶走的,选拔司州刺史不能不顾及豫州牧的态度。附和的人言道魏统功劳不小,该当此任,否则会让将士寒心;或者说镇南将军难得进言举荐,不可让他失了面子。

无论是反对或是赞成,都是题中应有之意。众人各抒己见,只为了冉闵决策时有个参考。就在这团融融的气氛之中,豫州牧冉遇的加急奏本适时到了。这个奏本的到来,让祥和、热闹的廷议瞬间变得如冰一般的寒冽。

冉遇加急奏本的主要内容是举荐豫州豪雄乐弘担任司州刺史。

在座诸公皆知冉遇、石青失和。两人一为世家名门,位至一方牧守;一为一军之帅,官拜镇南将军;地位相当,各不相让,如今同时举荐亲近之人担任司州刺史,换作平日,必是一番精彩的争斗;只不过,在座诸公看罢冉遇的举荐奏本后,一语不发,尽皆默然。

因为,举荐奏本末尾,冉遇以风闻传说,奏报了一些新义军以及石青的传闻,这些传闻,看似荒唐无稽,在座诸公却没一人敢插口替石青开脱一句。

薄薄的奏本如同沉重的大山,刘群用力篡紧,素淡的宣纸被右手指甲刺破了四道裂痕,他没有丝毫察觉,冉遇的风闻奏报让他如坠冰窟,冷冽的寒气似乎将他全身的血脉冻结住了。

冉遇的风闻有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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