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石青回到了军帅府,当他一脚踏进正门之时,灯光一暗,麻姑从亲卫值守小屋旁的黑影里闪了出来。
“石青。你回来了——”麻姑披着一领貂裘,俏生生地走进碧纱灯笼的光晕之中,素洁娇艳的脸蛋红扑扑的,眉眼嬉笑成一双半月,其中有七分欢喜还有三分的羞涩。
佳人倚门而盼的感觉让石青十分踏实。他嗯了一声,左手伸出去挽麻姑。道:“麻姑。我回来了。”
麻姑温顺地伸出右手,石青一握之下,只觉入手一片冰凉,他不由的手下一紧,将冰凉的小手拢在掌心里温暖,口中忍不住埋怨道:“在家等着不是一样?内院、外院左右不过几步路,干嘛非要在外候着?等久了吧,看把你冻得。”
“嗯人家喜欢嘛。”麻姑‘不甘示弱’,娇语轻笑间,将另一只小手伸过来,挤进石青左掌心里,嗔道:“都怪你啦——给我暖暖。”
石青手掌虽大,却包不严两只小手。他只好将蝎尾枪夹在左肋下,腾出右手,双手合拢,将麻姑双手拢在其中。随后他无奈地摇摇头,叹道:“你看你多大了?还不知道顾惜自己。”
麻姑无声地笑了,笑面如花一般灿烂。
石青和麻姑携手回到后宅,侍女端上饭菜,两人用过之后准备歇息之时,内院响起了叩门声,王猛的声音跟着传了进来。“石帅。属下王猛打扰了。”
听到王猛的声音,石青颇为惊讶。王猛心思灵透细密,若非急事断然不会在这个时辰到访,何况刚才见面时,王猛神色也不像有事的模样。
“麻姑。你先歇下吧,不用等我。”石青交代一声便匆匆出了房,来到院外一看,只见王猛好整无暇地静立在雪地上,不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看到石青,王猛迎上来先是一揖,然后环手示意道:“漏夜踏雪,正当其时也,石帅可有雅兴一游?”
石青忍不住莞尔,道:“石某一粗鄙武人,雅兴那是半点也无。景略兄若是不嫌唐突风雅,石某舍命陪君子就是了。”
两人哈哈一笑,沿着府内小径随意地散步。
军帅府后宅少有人来,连日落下的积雪因此得以保持原貌。青碧的夜空之下,洁白的冰雪散发着晶莹的幽光,分外地妖娆。
四周静谧无声,两人踩踏积雪发出的咯吱声,听起来格外地响。石青没有说话,他在等待,夜半时分,王猛骤然而至,绝不会是为了赏雪。
王猛也不说话,似乎真的沉浸在雪景之中,东张西望了一阵,抬步越过小径,迈进左侧没人踩踏过得积雪当中。
积雪很厚,深陷脚踝。王猛一脚踩下,咦了一声,使力踢出;细碎的雪末随之四散飞扬,平整的雪地因此露出了些许破损。王猛犹自不甘,哈哈大笑着双脚连环踢出,只踢了几脚,大好雪景顿时被他糟蹋殆尽。
石青摇摇头,打趣道:“景略兄是来赏雪的抑或是来煞风景?”
王猛拍了拍衣襟上的雪末,哈哈大笑道:“石帅。猛既不是来赏雪也不是来煞风景,猛想知道的是,石帅是否允许王猛糟蹋军帅府的景致?”
石青眼光一闪,轻笑道:“景略兄明知故问。景略兄若是有兴,别说一时之雪景,便是糟蹋了整个军帅府的景致,又算得了什么。”
“石帅对属下浓情厚意,王猛折服。”
王猛漫步过来,肃然一揖。石青呵呵一笑,正准备说几句应景的话答对,王猛话音一变,继续说道:“只是。。。王猛窃以为。石帅对部属单以怀柔并非上佳,伴之以刚、伴之以威,才是英主之姿。”
“英主?”石青心里打了个突,谨慎地盯着王猛,含糊道:“军有军规约束,民有律令规范,景略兄指得是?”
“除却军规、律令之禁,青兖人士是否就可百无忌惮?”王猛问道。
石青沉吟道:“这个。。。律令草创,难免会有疏漏。军帅府若是发现不妥之处,当及早补充,此亦是景略兄份内之责呀。”
“既是长史份内之责。王猛不恭,欲敦请石帅颁令,取缔五斗米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