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莫名其妙地一笑,冲慕容恪道:“诚意?石某费尽千辛万苦,拼却无数将士性命,好不容易打下幽州南部这片地盘,汝一句话就让石某双手奉上,这就是汝之诚意!”
“投桃报李,慕容恪会以鲁口、安平相赠,石帅还不满意么?”
“不满意!区区两城之地换取整个高阳郡、大半个河间郡,顺带一个清梁城和几万生民,辅国将军,汝之盘算得太好了,欺石某愚钝乎!”
“我大燕不拿回高阳、河间和清梁,这场战事就没法停止,议和没有任何意义!”
“想要高阳、河间、清梁,辅国将军就该拿出点诚意,若是空口白牙,那是休想。石某绝不会让麾下将士的性命白白付出!”
……。
从午初开始,石青、慕容恪唇枪舌剑,针锋相对,两人顾不得吃顾不得喝,撇开中人王彬之,一点点地掰算计较。到午后申正时分,双方依然有着巨大的分歧,王彬之这时候开始发挥中人的角色,出面请石青让步,将幽州南部城池和生民还给燕国,燕国将鲁口、安平送给魏国以为谢。
石青最终给了王彬之一个面子,答应把幽州南部城池归还给燕国,但是掳掠的几万生民不能归还。
王彬之转而请求慕容恪做出让步,慕容恪犹豫一阵,最终决定放弃被掳掠走的几万人丁。
至此,和谈条款有了一个雏形,剩下的就是商量如何善后,如何交接等细节了。王彬之提议,这些琐事勿须双方主帅参与,派出使者商谈即刻。
石青和慕容恪没有提出反对,双方约定明日再进行事务性商谈。慕容恪对议和条款还算满意,临别之际,先向石青礼貌性地一揖,又和王彬之寒暄了一阵,这才转身离开,踩着踏板登上自己的坐船。
“辅国将军。你看那边,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慕容恪登上坐船,正想命水手抽取踏板离开之时,一个撑篙固定坐船的水手指着北边向他提醒示意。
慕容恪踮起脚尖,隔着王彬之坐船向对面望去,但见北岸冲出一只小舟,飞快地靠上石青坐船,两个通传信使模样的士卒不待小舟挺稳便飞身登上石青坐船,神情慌张地禀报着什么。
“啊——对方通传信使如此慌张,当是出了什么大事。若是如此……”
慕容恪心中一激灵。急声喝道“且住!”
喝住抽取踏板的水手。慕容恪快步冲上王彬之坐船,径直奔到靠近北边的船舷边,侧耳凝目向石青的坐船打听动静。
石青的坐船距离王彬之大约二三十步,若非大喊大叫,平常间的话语在这个距离很难听到。侧耳听了一阵,慕容恪没听到任何声音,他只好眯缝起双眼,细细打量对方船上之人的神色。正在这时,石青坐船上突然哀声大作,石青包括随身的护卫,甚至刚刚登上船的两个通传信使一起捶胸大哭起来,看起来十分伤心悲痛。
咦?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恪正在诧异,河风中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哀嚎之声:“祖老爷子——你还没把凤儿嫁给石青,怎么突然就去了。你让凤儿怎么办呢——”
“祖老爷子…祖老爷子…祖老爷子…祖老爷子…”
河面上哭声越来越大,不用侧耳细听就能传到王彬之坐船上。慕容恪听到后忍不住有些遗憾,燕国的细作将石青的诸般底细打探的很清楚;所以他知道石青和祖士稚的孙女祖凤订有婚约,看这个样子,应该是祖凤之父祖胤过世了。这等事对于石青或者祖凤来说也许是伤心欲绝的惨事,与两**事却没有多大的影响。
叹息一声,慕容恪下了王彬之坐船,回转滹沱河南岸。
哭声依然在继续,石青坐船在哭声中缓慢地靠向北岸,待他们上了岸,冉胤过世的消息迅速在魏军中传开,出自三义连环坞的士卒旋即放声哀嚎。一时间,上万魏军尽皆被悲哀所笼罩。
石青带着护卫和两个通传信使悲悲戚戚地回到大营,待帅帐帷幕放下之后,他用双手在脸上一抹,眼里哪还有半点哀伤和眼泪,有的只是汹涌燃烧的怒火。“汝适才说什么?是不是说王泰夜袭官渡浮桥,工匠营全营覆没,豫州军渡过黄河,杀进了枋头!”
原来这两个通传信使传来的是豫州军突然发难的十万火急之军情,石青唯恐慕容恪看出破绽,影响停战和谈;紧急时刻,只好假托祖胤逝世,命令船上众人齐声痛哭,将这个假消息传给慕容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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