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即将登基称帝和亲率大军攻打广陵的消息随着郗超的回归很快在广陵一带传扬开了。不仅周成、王浃、贾坚、司扬、苏忘有心在未来的帝王面前表现,扬州不满大晋、打算追随邺城的土豪群雄也想表现一番,以在石青心中留下印象。
五月三十,石青率张温部大军启程前往广陵,很不巧地遇上了夏季的雷雨,帘幕一样的大雨让行程变得非常艰难,同时给了地方豪雄献殷勤的机会。沿路各地屯耕农庄、坞堡纷纷箪食壶浆,以应王师,更甚者出兵出粮,誓言要为王师扫平江东的先锋。
石青好笑之余,欣然纳之;大队人马冒着雷雨、一路接受供奉缓缓南下,两万三千人的队伍数量日渐增加,越来越多的杂色旗帜混入其中,迎风飞舞,气势非凡。六月初六,三万余人的大队伍浩浩荡荡抵达广陵城下。
抵达之时恰值雷雨方歇,天空如洗,碧蓝深邃。两万攻城民军在周成、王浃统带下在广陵城北集结,齐声高呼:“石大将军!石大将军!石大将军……”
“走!”
低吼声中,石青策马冲出,亲卫骑泼啦啦紧随其后,在广陵北城下纵横驰骋。人如虎,马如龙,旌旗迎风招展;两百骑士端的是威风凛凛,气势十足。
“石大将军!石大将军!石大将军……”
城下,攻城民军、来援民军、新入伙的地方豪雄齐声大呼,声如惊雷。城上,扬州军惊慌不安,往来奔走着向城内督帅传递信息。过了一阵,一队衣甲鲜明之士现出身形,国丈褚衰、扬州刺史殷浩联袂上了城楼。
蝎尾枪向天一举,城下喝彩声渐渐止歇,石青拍马扬鞭,奔到城下,向上扬声大呼:“褚国丈安在?石青这厢有礼了。”
城头上,殷浩低声喝令二十弓箭手准备射杀石青,褚衰苦笑阻止:“石云重若是这般容易射杀,岂能安然逃回江北?殷刺史还是不要行此笑话之举。”
殷浩目光一寒,阴冷地盯了褚衰一眼;褚衰却顾不得理会这些,手扶垛口探出身形,向下喊道:“安平国公不用见礼了。褚某先前以为国公乃忠良之士,一直以礼相待;哪知大谬不然,安平国公居心叵测,暗中谋划大逆之举,褚某何必再与汝礼遇?”
石青闻言哈哈大笑,扬声道:“好一个褚国丈,不说朝廷肆无道、意屠戮忠良,只将石某被迫求生之举视为谋逆,果然是好口才。可惜的是,公道自在人心,天下悠悠之口不是国丈一言可以掩住的……。”
褚衰嘴巴一动,正欲辩驳,石青截然说道“……是非对错,自有后人评说,与你我无关。石某今日不是来计较对错的,而是来给扬州军指明一条出路的。”
褚衰闻言,索性绝了打嘴皮官司的念头,冷笑道:“扬州军乃大晋之扬州军,守护疆土,奋勇杀敌,求仁得仁,绝不妥协;这便是扬州军的出路,石云重!汝尽管率兵来攻就是,指点却不需汝操心。”
石青报以更大的冷笑,亢声大喝道:“不见棺材不流泪!褚衰,汝是大晋国丈,大晋皇帝是汝外孙,汝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地卫护大晋朝廷,可是数万扬州军将士凭什么要为苟延残喘无所作为的大晋朝廷陪葬?汝可曾为数万扬州将士的家人想过?”
褚衰脸色一黑,差点破口大骂;忍了一忍才不甘示弱地说道:“石云重,汝休要颠倒黑白,罔顾伦理。朝廷乃天下正溯,万民景从,四海归心,英雄豪杰无不倾力匡扶。汝行此谋逆之举,神人共愤,受天下人唾弃,必不长久,褚某劝汝还是早早自缚请罪的好,也许能免去族灭身死之祸。”
石青终于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旋即扬起蝎尾枪向身后一指道:“褚国丈。汝负隅顽抗至今,不过是心怀侥幸,希图燕军、荆州军能够突入中原救援广陵罢了。汝且看清了,石某身后大军来自何处?”
褚衰一愕,石青的话说中了他的心思,也正好指明了他的担忧——邺城三面作战,面对的局面应该异常艰难,怎么会有大队后续人马前来攻击广陵呢?
一旁的殷浩也注意到了异常,跟着扶住垛口向下瞭望。可惜的是,城下密密匝匝的五万人马实在没有半点虚的。
“国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殷浩狐疑地问。
没等褚衰回答,城下的石青先自给出了答案。“褚国丈还不明白吗?石某从宛城过来的,统带之人马皆是宛城民军。这只能说明,褚国丈指望的荆州军已然大败,宛城无恙矣!实不相瞒,上月二十一日晚,民军成功夜袭荆州军大营,荆州军死伤惨重,全面溃逃,桓温得以身免逃回襄阳后再不敢伸头北顾,石某自此有了转战广陵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