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婴儿的哭泣把石青吵醒了,他睁开眼循声看去,但见祖凤侧着身子在左边一边低声哄着,一边掀开胸兜,将饱满的左乳塞进孩子口中喂奶。
石青恍然想起,昨晚自己在征北大将军府邺城行营耽搁的时间太长,回梧桐阁后不仅未来得及和祖凤、麻姑叙话亲热,也未来得及多看一眼孩子便倒在床榻上睡着了。瞥见身上新换的熨贴舒适的亵衣,昨夜睡得有多沉由此可知。
这大半年过得太辛苦了。
从踏上南下建康的船舶那一刻起,石青的神经就开始紧绷,为防有人暗中行刺,睡觉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着从建康突围、救援宛城、攻克广陵、梳理燕骑……各种突变纷至沓来,让人得不到半刻安稳舒缓。石青不得不殚思竭虑,不停地做出应对,身心早已为之疲乏倦怠,回到梧桐阁放松下来后,便一发而不可收拾地闷头大睡起来。
襁褓中的孩子口欲满足之后,小眼睛骨碌碌地转,恰恰与石青的目光对个正着,小家伙还不会笑,盯着石青好奇地打量。当母亲的立刻感应到孩子的心思,祖凤扭过头,俏脸微红对石青说道:“石青哥哥,孩子还等你取名字呢。”
“名字?这个要慎重,容我这个当爹的好好想想……”
石青支起手肘,侧身凑过去贴上祖凤,目光溺爱地在婴儿粉嫩的肌肤、可爱的手脚上逡巡一阵后说道:“……这孩子乳名就叫新华吧。”
“新华?”
“嗯,新的华夏。”石青呵呵一笑,向祖凤解释道:“虽然这孩子出生之时还是乱世,但是我相信,一个新的华夏国度即将诞生,并会和这孩子一起长大成熟,就让这个名字来见证一段不凡的历史吧。”
“新华,我的小新华……”祖凤低声呢喃,抱起孩子用力地亲了几口。
婴儿不明所以,忽闪着眼睛到处乱看。石青忍不住父爱泛滥,又挪过去一点,身子紧贴住祖凤,伸手就去捏孩子的小脸。
“别乱捏——你手上的劲可大,会捏疼小新华的。”一声娇呼从右侧传来,紧跟着一个柔柔的胸脯抵到背上,却是麻姑凑了过来。
石青大半年没有接进女人了,此时被麻姑软软的小胸脯一顶,心里便有些痒。回头看去,但见刚醒过来的麻姑如海棠春睡,慵懒娇憨,十分动人,心头忍不住一荡,翻转了身子搂住麻姑调笑道:“麻姑。祖凤在喂孩子吃奶,你也喂我吃奶吧。”说着,腾出右手去锊麻姑熊兜。
麻姑脸上荡起一层薄薄的红晕,低声娇嗔道:“好大的亮了,石青你也不害臊。”
“哦!”石青得到提醒,轻咦一声,抬头向帘幕打量,只见帘幕外红彤彤一片,敢情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想起今天就要出征,眼下还有许多事未了,他顿时色心大消,右手在麻姑胸前揉了一下,说道:“罢了,我起身了,今天要离开邺城,只怕需要一个月才能再回来。”
“哎哟,这就要走……。”麻姑恋恋不舍地轻呼,动作却没半点迟疑,一溜下了席塌,一边披衣一边向外面招呼道:“大将军起身了,快准备洗漱衣物和吃食。”
随着麻姑的招呼,梧桐阁前后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亲卫、仆佣纷纷忙碌起来。
石青刚下席塌,麻姑就取了一袭簇新的锦袍过来要为他披上。石青愣了一下,伸手挡住道:“我是要冲阵杀敌的,随便有件衣服穿就行,别糟蹋了好东西。”
“今日不同往时,你是即将登基称帝的天子,需要注意威仪。”麻姑嗔怪了一声。
石青呵呵一笑,干脆抓过锦袍丢在榻上,说道:“威仪等大胜后再说,这一仗打得时间太长,将士们必定非常疲累,我和他们吃穿一样才能鼓舞其余勇,太早区隔开身份差别不太好。去吧,把我的旧衣旧甲拿来——”
麻姑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取了旧衣过来帮他穿上。跟着从后门进来几个侍女,端铜盆的端铜盆,拿敷巾的拿敷巾,送漱口水的送漱口水。
石青认真洗漱了一番,精神一阵,掀帘到了梧桐阁外间。外间仆佣穿梭,已经布下了七八种精致点心食物。
“三娃子,让人多上一副用具,顺便请皇甫真先生过来一趟。”石青先向阁外吩咐一声,然后才坐下来,只是没有动箸。
皇甫真似乎就在左近,没一会儿就在何三娃的引领下进了梧桐阁。
“楚季先生,来来来——陪石某一起用饭。”石青不等皇甫真行礼,先抬了抬身子,伸手恭请皇甫真和自己同席就座。
皇甫真吃了一惊,连忙行礼逊谢道:“参见大将军。大将军乃天命所归之人,折节下交,属下铭感于内,却不敢妄自僭越礼法。大将军请用饭,属下在一旁侍候就是。”
石青哈哈一笑,豪迈地说道:“石某命令楚季先生过来就座,陪石某用饭,楚季先生敢抗命不遵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