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无敌与慎到二人,就这法、律之事彻谈了一夜。相比起申不害和卫鞅这两法家名士而言,慎到的法学功底自然要比他们深厚的多。一个小吏出生的申不害,一个空有抱负,接触了先进观念的卫鞅,如何能比得上对法家学说浸淫了数十年的老名士。
闲谈之中,慎到不时妙语如珠的引用许多发生在战国时代特有的经典案例来现身说法。并且也用无敌能够理解的方式来诠释法家势治派的施政纲领:“今一兔走,百人逐之。非一兔足百人分也,由未定。由未定,尧且屈力,而况众人乎?积兔满市,行者不顾,非不欲兔也,分巳定矣。分巳定,人虽鄙不争。故治天下及国,在乎定分而巳矣。
这句话的意思是,社会上的人千差万别,利益**各异。要想社会有秩序,必须规范人的行为。就好比街上出现一个兔子,一百个人去追(兔子代指利益),并非是兔子(利益)让人去追它,而是人皆有追兔之心。这个时候作为执政者便要做出规定,什么样的兔子(利益)什么人追,什么样的兔子(兔子)什么人不可以去追。
限定规章,便是为了杜绝官僚、权贵与民争利,陷民与水火。民生有继,国家才能安宁、进而强盛!
势治,又成为势治主义,中国自黄帝开始有了这种思想。而势治的主要目的就是在政治上、军事上、家族上把所有的力量都纳入势治范畴,使力量没有摩擦、碰撞、对消,令机器达到层层节制,如臂使指般的运转自如。先秦的诸子百家。几乎对势治都有所讨论。势治是法家治国方法地三大支柱之一。而且势治与法治、术治密不可分,互相之间有许多盘根错节地联系。儒家的礼治也是势治方法之一。
势是什么?
一般而言,势就是势力、力量、实力。群体中个体或集团之间有势的差别,就会产生势力。在先秦诸子百家著述中所谓势,是指力量或权力而言。人类社会中的各种社会现象,莫不与势有关。慎到认为,要强国富国,必须充分利用国人的“自为”(自私自利)之心。君王只要令民利与国利一致,民害与国害一致,就无往而不利。
以此,势治的核心便是:用制度来控制势力,用势力来治理国家。
扯淡一夜。慎到见无敌面上颇有受教之相,老怀大慰。在他看来申不害、卫鞅之辈虽然治学标新立异,也具领国气象,但比起他这个中坚老干而言。还是差了些许火候。眼下既然连鬼谷子都看好秦国和这个才过弱冠之年,尚未而立的秦公,说不得日后秦国将会出于大争之世,只要自己能把他忽悠住了,日后那丞相之位定绝难脱出掌握。
卯时初,营中更鼓齐鸣,已是到了早卯时刻。当即,苦熬了一夜,早已经疲惫不堪的无敌便立时托辞军务抽身而走。都说古人兴趣一来。便会不眠不休地扯上三天三夜的蛋,以前无敌还不太信,眼下却是信了。慎到这老家伙整个晚上犹如唐僧一般喋喋不休,自己还得做出虚心受教的样子,当真累煞人也。
礼贤下士的假面具,只能对年轻人使使,对老家伙用这招可是要吃苦头地!
旋即。无敌命人更衣着甲。这便全副武装的在幕府击鼓聚将,布置一日军务事宜。卯时出刻。总将齐聚,无敌这边开始布置大军操演序列、营禁口令、防务安排……等等。待一切妥当之时,右军司马上前报备道:“君上,昨日末将使人入城打探,阳城女市商户不过十家,怕容不下五百士卒。”
“容不下?无妨,可让军士发散游玩吃喝,酉时归营便可!”无敌随口吩咐道。
哪知此时一名秦军骑将起身禀道:“君上,此事不妥!”
无敌见是栎阳令嬴黎地胞弟嬴笱,便笑问道:“为何不妥?”
嬴笱直言道:“我大秦军律,并无解散士兵入城游玩吃喝之律,且使兵士入女市寻乐,天下各国也无先例。”
“本公之令,便是军律!”无敌一笑,起身道:“至于并无先例,便由我大秦首开此例如何?”
“君上!”嬴笱大叫一声,面上青筋根根,纠结而起。
“嬴笱不必动怒!”无敌拿眼一扫幕府之中的众将,抬手取出长案上的一只金箭令笑道:“一日五百,十日便是五千大军。嬴台、嬴笱、孟安听令,十日后你三人携五千轻骑秘赴大梁,实施暗袭。”
“末将得令!”嬴台、嬴笱、孟安三人立时恍然大悟,上前接令。
秋末的韩国阳城一片繁华,自从秦国地迎亲大军驻扎在阳城之外以后,原本韩人所预料的萧条非但没有出现,整个市面反倒繁华了起来。
首先便是每日里秦军要派军士来城里采购大量的肉食菜蔬,采购方式多是以刀币现结,而且还是扫货,单此一项便让阳城附近的农人小赚了一笔。其次是每日里秦军还会有五六百人能够入城消费,逛逛女市寻欢,或是去酒肆吃喝,如此一来自然也就带动起了整个阳城的大众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