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无敌二年六月二十五,公元前355年夏,国都栎阳。
国君嬴无敌近乎以行军的速度,在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内窜访了咸阳、阳谷、焉氏塞和陇西狄垣。却在归栎阳后的第二天,便在大朝会上宣布要在咸阳小城的原址上重建一座没有城墙的新城。
大朝会上的众多老臣在听闻这个消息后,首先感到愕然不是国君要在老家建设新城的这个败家想法,而是“没有城墙”这句。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国的城市不建城墙,便是乡野山村的小小聚落,也是要每家每户打上一些篱笆用来防御野兽,何况是一座城市。
更别说天下正乃乱世,战祸绵延,指不定那天便有敌军兵临城下,你要是没有城墙,如何抵御?
对于此点,无敌的解释很是具有一种先进的文化代表性:“有我大秦无敌之师在,要城墙何用?若我大秦之师不能破敌于国门之外,城墙有又何用?”
是的,如果秦国的军队能够将所有的敌人都击败于国门之外,城墙是要来没用处地。若秦国的军队不能将敌人消灭在国门之外,那么国土沦陷也是必然,城墙只不过是一种用来自我安慰的工具而已。
无奈的是,天下间如卫鞅那般聪明的毕竟是少数,因此很快大朝会便演变成了大吵会。众多秦国老臣的心思重点都放到了一座城市应不应该有城墙这个问题上,而完全忽略了无敌的建城本意,也忘记了一早众人便想好,待国君回来如何旁敲侧击,开口让国君从河西土地分配上再给各家老世族分点残羹的任务。
整场大吵会,老甘龙都是一脸默然的看着众人吵吵嚷嚷。便是有人请教,他也是摇头不语。直待无敌宣布此事不用再议,让大伙退朝之后。老甘龙这才双目一睁,借故腹急慌忙抢出大殿,命随侍赶紧去把大公子甘成找来。甘成一脸莫名的赶来之后,老甘龙便从腰下摘取了一块古朴地玉刀,交给甘成道:“快,持此刀去找甘氏宗祠的甘冒,让他调集全部甘氏资财。速去咸亨、阳里两县办置作坊、产业,收购一切可购之物。”
甘成当即愕然道:“父亲。\\\\\\为何要去咸亨、阳里两县,君上不是要在咸阳建城么?”
老甘龙见着儿子一副木讷模样,只得是哭笑不得解释道:“甘成我儿,只怕此时咸阳全境的各类产业。都已是咸阳吴家所有。”当即明白过来的甘成立时打着小跑疾奔而去,也在这时孟西白三家和杜挚四人便来打探,老甘龙当即一本正经道:“建城而不修墙郭,古往今来,决无此理,此城定不可建也!”
事实证明,老甘龙人老奸猾,判断得一点都没错。也就在无敌和本族吴家打过招呼之后,咸阳的老吴家便发狂似的动员起来。可让甘龙想不明白的是,老吴家并非是发狂般的购置产业。而是发狂般的向外挂牌抛售产业,将吴氏在咸阳地房屋、田土、甚至祖屋和祠堂也是挂牌售卖,而老吴氏上上下下近千口人则浩浩荡荡前往咸阳以北的泾阳落脚安家,却把所有地资财拿出,就在咸阳郊外建起了五座砖厂、四座灰泥厂和两座陶厂。
不过,当老甘龙得知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派去的甘冒本是甘氏宗族里专门负责管理族中公产的族老,此人善理财,受命之后便携了巨资连夜前往咸亨、阳里疯狂地购买当地的产业,从茶寮酒肆到旅馆客栈。甚至各种工匠作坊和妓寨也一并收购。只要业主出价,不论都少都是一口价成交。当甘冒买完咸亨、阳里两县所能购买的一切之后。便突发奇想,心血来潮的跑去咸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可捡。哪知一到咸阳,便发现各家老世族也在抢购咸阳的各种产业、地皮、屋宅,而市面上仅剩下吴氏挂牌出让的少许产业因为估价太高而还未交易。当即甘冒一拍大腿,便全数将市面上的所有产业全部沽下,更将这个好消息迅速的送回了栎阳。
当老甘龙接到甘冒来信,前后反复仔细看了两遍之后,便双眼一黑活活的气晕了过去。
待家人好容易救醒,老甘龙醒后地第一件事便是想要拿脑袋去撞南墙:是呀!国君说了,是要在咸阳的“原址”上“重建”一座“没有”城墙地新城呐!
要怪,不就只能怪自己没有专心听讲。
想想看,这咸阳旧城可是有城墙地,不拆掉旧城,如何建新城呢?而且,这建新城需要什么,不就是砖木和国君在阳谷搞出的那种叫水泥的灰泥和用于铺设什么上下水管道的陶管么?老甘龙此时那叫一个欲哭无泪,他倒是并不生气甘冒买错了东西,而是气自己再一次看走了眼。
不过旬日时间,国君要在咸阳建大城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从栎阳传到了咸阳,又从咸阳传到了老国都雍城。立时,居住在雍城的属于中低层次的世族们不干了,当年老国君嬴师隰执意迁都栎阳时,这些世族属于那种怕死怕事类型的主儿,所以就没跟着过去,结果后来便插不脚了。现在新君要建新国都,等于就是另起炉灶,这次要是再被挤在权力阶层之外,只怕永远只能龟缩在雍城这个开始衰败的老国都当破落世族了。当即雍城的二等世族们也揣着金钱珠宝绢帛等等值价之物,跑去咸阳想要再分点残汤剩水。这次最后地机会自然叫老甘龙抓好、抓牢了,甘冒乘势便将咸亨、阳里、咸阳三地地所有产业又转手倒卖了出去,然后揣着巨额的钱财跑去泾阳蹲守,看情况伺机而动。
当然,老甘龙也不是没想过效仿吴氏办点实业,可制砖地工艺简单,却指不定抢不过吴家,而泥灰和陶管的制作工艺又属于阳谷之密,就说现在正在修建中的栎阳下水管道系统所用的巨形陶管,便是从无敌建在栎阳城外的陶管厂出产,而栎阳城内任何一个陶匠见了之后,也都是齐声惊叹自己根本就制不出这种牛逼的陶管。
对于咸阳的商战,无敌当然是清楚地,不过此时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咸阳,而是完全放在了河西土地的清丈和厘定上。根据卫鞅通报来的粗略数目,整个河西的可耕作农地面积大约在二百八十万亩,不过这里说的亩可不是后世的亩。当时的秦国使用的是周制小亩,小亩和亩是战国时期通行的一种亩制,春秋战国之前通用周制,即六尺为一步,宽一步、长百步为一亩。进入春秋时期之后,牛耕和金属农具的广泛使用促进了农业的发展,周亩显得落后,各诸侯国纷纷扩大亩的面积,从宽一步、长一百步扩大到一百六十方步甚至二百四十方步,有的诸侯国干脆将以往的五百小亩算作一亩。
也就是说秦国的通用亩制,也就是六尺乘以六百尺的大小,既现代的195.4平方米,不足现代一亩的三分之一,现代亩为每亩666.6个平方米。而无敌在阳谷的田亩,则是按照后世的田亩大小就行核算,方才能够得到每亩六担的高产。
丈量出土地之后,在土地的分配上无敌虽然是甩手教给卫鞅去搞,却也得时刻关注。不过卫鞅这人也确实是一把搞内政的好手,短短不过十天时间,便整理出了整整三车竹简的老兵分配名册送来栎阳存档,这也就是说,田亩丈量出来不过十天,卫鞅便已经完成了十万老兵的田亩厘定分配工作,只待名册在栎阳勾定归宗存档,便可以让各地官吏按照国府核准的名册为老兵们发放土地了。
至于给流民发放土地的事情却又引发了不小的事端,就卫鞅报来的主要有三个情况:一个是有些流民举家回流,可家中子女甚多,且其中成年者少,对每户只能申领三丁三口不到十亩田地的政策抱有怨言。再一个是,一些鳏寡孤独,独立成户,独丁独口若是光分那点田地也养不活人。最后一个,便是近期有大量的所谓流民,竟是从秦西各地向河西迁徙,并且处处以老秦流民自诩,要求官府优先于魏国回流的流民给他们安置田地。
对于这三个问题,卫鞅提出的办法不外是分家、合家和劝反。也就是让家中成员多的家**进行合理的分家立户,再让鳏寡孤独搭配成家,最后再将这些秦西来的流民全部劝反回原籍。
对于这个处置,无敌自然是不能认可的,给卫鞅的指示是:对于人口多的流民家**,不可强制让其分家分户,眼下大咸阳的建设即将启动,很快国府会厘定出各类用工的薪金,然后在河西设立报名点让家中人口多的来咸阳参与建设,这样这些人口多的家**就可以有效分流,妇孺老弱可以在家务农,青壮出来打工赚钱。至于鳏寡孤独,也不可强行撮合,可让其挂靠在家**人口组成条件合适的民户负责赡养,由此该户申领其田亩,并可适当减免该户赋税。也就是说如果是一个孤寡老人,可以找一户家中青壮多的人家负责赡养,而老人的两亩田地便由这户人家代为耕作。
而对于那些从秦西迁来的流民,则要仔细甄别,当真是贫苦百姓需和魏归流民一视同仁好生安置,若是由各家老世族派来征地闹事,大咸阳的建设工地尚缺不少廉价的劳役,可适当地为这些人解决生计问题。(全本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