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麻麻的感觉由肩膀处缓缓传来,芊芊舒适的哼了哼:“罂粟花,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啊。”
“当然,我可是精通医术的,没有人比大夫更熟悉人体的经脉了。”溢出轻笑,杜柒笑熟练的按压着,过了好一会,等小梅儿在他的按摩下开始有些昏昏欲睡时,他不禁好笑的拍拍她的脸蛋,轻哄道:“小梅儿,想睡就回房间去睡吧,恩?”
“……恩。”撑起身子,芊芊打了一个哈欠,在罂粟花的扶持下走回房中,退下外衣,躺在床上,待他为她盖好被子,放下帘子想往外走时唤住了他。“罂粟花?你去哪里?”
“去隔壁睡呀,你好好休息吧。”指指隔壁的房间,杜柒笑的唇角微微上扬,低下身捏了捏小梅儿粉嫩的脸颊,接着走到门外关好房门离去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的芊芊皱起眉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干脆不再乱想,闭上眼睛,不一会便沉沉进入梦乡。
半梦半醒之际,芊芊好像听到一阵凄凉哀怨的萧声,像是自某个遥远的地方弱弱的传来……
睁开双眼,芊芊狐疑的支起身子,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从远方传来的那悲凉至极的呜呜洞萧,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幽怨凄绝。
一时之间,芊芊感到内心深处一份不知名的情愫,被这阵隐约断续的箫声所触,使得向来坚强的她,不知不觉流下两行莫名的泪水。
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芊芊走到门前打开房门,听着令人为之心碎的萧声,丝毫不知自己已是泪流满面,只是盯着漆黑的夜空,迷蒙地想起自己以前在那个世界的事情,想起分离的家人、朋友……
这些事情,都是芊芊以为自己已经将之压抑在心底深处,不再去想,也不会为之伤怀的过往。如今,在这暗夜的箫声中,顿时全部涌上她的心头,令她难以自制的黯然落泪。
而在此时,天空中忽然飘起绵绵细雨,细小的雨点没有一点儿节奏,从天而降,随风飘摇。渐渐的,雨势开始变大,噼里啪啦的打在屋檐上,发出阵阵闷响。
掩不住内心的好奇,芊芊进屋穿好鞋袜,冒雨走出屋外,纵身跃上房檐,循着幽忽的箫声快速朝黑暗中行去。
在距离慕容府不足一里地的一处荒败的宅院中,一株老叶早已凋零过半的梧桐树,孤伶伶地独立于黑夜寒雨之中,显得那般落寞、凄凉。
梧桐树下,一名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书生卓然孤立,横箫就口,吹奏着呜咽的曲调。
他身着——袭湿透的藏青长袍,松垮垮地垂挂于削瘦的身躯,长袍的下摆在风雨中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摆晃着,一头垂披散乱的长发,虽然掩去书生大半边面孔,却掩不住他苍白似雪的病容。
雨水自这书生的发际滑落,流过他微阖的双眸,淌下历尽沧桑,满布风尘的面容,滴落于地面的泥水中消逝无痕。这名书生站在树下,任凭风吹雨打而无动于衷,若非他的手指还在随着音律微扬轻动,只怕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一尊没有知觉的塑像。
身在屋顶的芊芊不自觉的被眼前的景象和这雨中的书生所吸引,他茫然的蹲在离书生不远处的墙头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名书生吹箫。
此时此景,不禁让芊芊脑海里浮现出她在南诏国丰城的一家客栈里,也曾经见过相似的一幅画面,听过如此悲凄哀怨的箫声。
正当芊芊沉侵在回想中时,那名中年书生已经放下洞箫,以冷寞的声音,缓缓道:“你打扰了我吹箫。”
这短短的一句话,自书生口中平平板板地吐出,不但冷寞,而且还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好像他一开口,就已经判了别人的死刑。
芊芊冷不防也被这语声中的冷厉压得心头一窒,但她不服输的个性使她没好气的反驳道:“你打扰了我休息。”
模一样的口气,引得书生终于抬起微阖的眸子,淡淡的扫了芊芊一眼。“原因?”
“原因?”芊芊怔了怔,恍然道:“这还用说吗?我好好的在家里睡大觉,没想到大叔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到处梦游也就罢了,还吹萧扰人清梦,这我也不跟你计较,可吹萧就吹萧,顶多我把它当成催眠曲。但什么曲子你不好吹,偏偏吹这种让人泫然欲泣的曲子,让我的眼泪跟着哗啦啦流个不停,所以不是我打扰你吹萧的情绪,而是你打扰我跟周公下棋的好心情。”(全本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