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什么呀!我什么也不知道!”婉妹娇嗔的说道,脸上泛起了一阵潮红,有一丝暖流从心里流过,不禁想起了初次见到先哥时候的情景:
那一天,是一个炎炎的夏日,太阳直射地面,地面冒起了层层蒸汽,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汗如雨下。那一天,自己也是这样一身火红的衣裙,如夏日盛开的玫瑰。那一天,自己心情不错,走着走着,不禁轻轻地舞了起来,如一只小红鸟,翩翩地飞舞在人间仙境地里,留下了银铃般的叫声一串串。
路人们仿佛都看呆了,双眼直直的看着我的表演,我才不管他们呢!都是些泥做的家伙。就在这时,有叫什么“川东四猪”的四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凑了上来。一个个长的贼眉鼠目,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四双贼眼滴滴的乱转,专盯着人家的胸脯看,瞅的人家浑身不舒服。我正准备上去修理他们一下,弄瞎他们的贼眼。没想到他们三个人头碰在一块一嘀咕,一个满脸胡须,肚大腰圆的肥猪倒先找上门来了,挤眉弄眼的冲着我一抱拳,哈哈一笑,露出了两颗大黄牙,说道:“小娘子,请了。一个人要到哪里去呀?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川东四虎’帮忙的?”还没等我说话,后面两个就哈哈大笑起来,一个猴脸的笑着说道:“大哥,今天头一次看你装斯文啊!要装斯文,还是让三弟来吧!哈哈!”
我一看到那只肮脏的大嘴在我眼前一张一合,满嘴的黄牙发着臭气,不自禁的伏下身子,呕吐起来。就听后面那个猴脸的在那边大喊:“大哥,你看小娘子都服了你了,快上啊!”
就在这时,那头肥猪居然把毛绒绒的黑手向我伸来。我气愤不已,暗想:“好大的胆子,欺侮到本姑娘头上来了。”略一侧身,剑鞘指向他的“尺泽穴”,那头肥猪“咦”了一声,感到非常奇怪的样子。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姑奶奶已经练剑十多年了,连尺泽穴也认不准,那才叫奇怪呢!不过那头肥猪看来还真有几下子,竟反手来抓我的剑鞘。看来,他也是早有准备,知道我这把剑不是带在身上摆样子的。不过,他还是太小瞧我了。我让他抓住了剑鞘,顺势抽出了宝剑,反身向他左臂连刺三剑。他可能没想到我动作如此快,手忙脚乱的用剑鞘去挡,终于没能挡住我的第三剑,让我在小臂上重重的划了一道,登时鲜血长流。
他那两个兄弟一看,急忙围了上来,一个白脸的去看他大哥的伤势。那个猴脸的二话不说,向我扑了过来,喝道:“你是什么人?敢伤我们‘川东四虎’。”只有一个黄脸的家伙,倚在树上,脸上汗珠不断的淌下,浑身不停的打颤,像有病一样,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什么川东四虎,我看是川东四猪,谁让你们欺侮本姑娘,也让你们知道知道女子的厉害,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欺侮人!”我扬了扬手中的宝剑,傲然说道。
那个猴脸的气的脸都白了,尖着嗓子喊道:“你敢说我们是猪?长江以南谁不知道我们川东四虎?我看今天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说完,他从背后抽出一把紫背鬼头刀,一刀向我劈来。
“二弟,小心点,别劈死她!”那个受伤的肥猪在后面说道。
“放心吧,大哥!我给你留着!”猴脸的嘿嘿笑了两下。
不听这话还好点,一听这话,我的气更加不打一处来,这是一点没把我放在眼里!你应该说:“二弟,小心点,这小女子挺厉害!”这样的话我还爱听,说不定我还会留点情。你说什么“小心点,别劈死她!”我就让你看看谁劈死谁?
想到这里,我不向后退,反而向前踏进一步,挺剑向他咽喉刺去。他的刀刚到我的头顶,我的剑已离他的咽喉不到一寸。
那只猴儿反应也够快的,危急时刻整个身体向后平平躺去。鬼头刀顺势向我胸前竖削下来。那只肥猪以为我要葬身在这一刀之下,大喊:“不要!”吓的闭上了眼睛。
只听“嘡啷”一声,鬼头刀落在了地上。
接着两个声音同时喊出:“啊!”那是那只猴儿的叫声。就在这一瞬间,我的剑尖已点在了那只猴儿的“神门穴”上,他再也抓不住那把鬼头刀,落在地上。刚才刺向咽喉的那一剑本是虚招。
“追风十三式!”这却是那个一直倚在树上的黄脸病夫喊出来的。
“你是峨眉派的?枯叶大师是你什么人?”说这句话的是那个白脸的有点文质彬彬的汉子,只是左眼角有一颗大大的黑痣,整个面目便显得有点狰狞。
“我不是峨眉派的,也不认识什么枯叶大师!”
“追风十三式是峨眉派不传之秘,你即使不是峨眉派的,也必与峨眉派有关系。峨眉派多次坏我们的好事,我们早就发誓,凡是峨眉派的人,我们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今天是你不走运,这可怨不得我们了!”那黑脸老大一改嘻皮笑脸的模样,变得满脸杀气,慢慢从背后抽出紫背鬼头刀,这紫背鬼头刀与猴脸的那把一样,只是宽了一些,长了一些,接着说道:“我们兄弟四人,一人我们是四个,千军万马我们也是四个,姑娘小心了!三弟,上!”最后,这句话却是冲着那白脸汉子说的。
说完,抡刀冲了上来。黑脸汉子不愧是老大,一看就知,凭自己一人绝对不是追风十三式的对手,先冠冕堂皇的说出来,免得有以众欺寡之嫌,而且是四个成名英雄欺负一个柔弱少女。
另外两人也各抡大刀向前夹攻,三人穿插来去,把我围在当中。“川东四虎”果然不是白叫的,三把刀刀光霍霍,刀刀不离我的要害,风声呼呼,刮得我脸生疼。有几刀紧贴着我的头皮划过,再低一点我就没命了,他们出手已毫不留情,一心想制我于死地。我不禁心里有点怯意。这是我第一次下山,第一次与人对敌,就碰上了这么厉害的敌手。不过,我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大不了一死了之,强于落在他们手中,遭受侮辱。当下,展开追风十三式与之对攻。就这样翻翻滚滚打了两百招,不!也许是三百招。我的恐惧之心渐去,追风十三式使得越加纯熟,那三人的刀法,却渐渐散乱,额头见汗,想是那三人久攻不下的缘故。剑诀上说:“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夕,刚不可久,柔不可守!”想必追风十三式不可一味追求刚劲就是这个意思。我一想明白这个道理,追风十三式使得更是得心应手,眼看就可把那三只猪毙于剑下!
忽听那病夫喊道:“五虎拦路!”
当下三人都停止了奔跑,各占一方,运刀如轮,在身前舞成一团,不再进攻。这样一来,他们要伤我极为不易。可我要伤他们,那是更加难了,甚至连逃走也已不能!
过不多时,他们同时踏上了半步。我心里不禁急躁起来,这样下去,早晚非给他们挤死不可。我可不想死,我还有好多事没做过呢,我还有好多东西没吃过,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还没见到一个可爱的人……嗳,想哪去了!总之,不能刚一下山,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在四只猪手里。“管不了那么多了,不出绝招不行了!师父曾再三告诫过我不可轻用,没想道我一下山就违背了师父!”我转念又一想:“现在是生死攸关时刻,不算轻用,师父不能怪罪吧?”
我从来就不拖拖拉拉,想到就做。当下转过身来,向那头黑猪急攻七剑,响起了一片密集的“叮当”声,完全不管后面的那两团刀光。那两人不知是该向前夹攻,还是该仍然固守?如果夹攻,阵势就破了;如果固守,大哥守不住怎么办?要在平时,自然不怕,可现在大哥手臂受了伤。就在两人一怔,相互对望一眼的时侯。我早在等这个机会,虽然只是一瞬,但是对我来说已经够了。我再不迟疑,左手向后一扬,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万道霞光。
“火影神针!”又是那个病夫喊了出来。这个死病夫还真是见多识广啊!
那两个人听到这句话无不大吃一惊,手中刀急舞,但是刀舞的再急,怎能挡住无孔不入的火影神针。每个人身上早中了七八枚,惨叫声中轰然倒在地下,砸起了一大片尘土。我没想到火影神针这么厉害,害怕被他们挡下,一次发出了这么多,见他们死得这样惨,不禁也心有余悸。
那个黑脸汉子一看他的两个兄弟死了,大叫一声:“二弟,三弟!”奔过去扑在那两个汉子身上,失声痛哭起来。那个病夫,一步三摇的走到我面前,向我深鞠一躬,脸色惨然,说道:“那位神尼,我们得罪不起。但是你杀了我的两个兄弟,此仇不能不报!我杀了你之后,自去请罪!”
这时那个黑脸老大也奔回来,哭着说道:“四弟,你不能看着你的两个哥哥惨死不管啊!做大哥的求你了,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说着,虎吼一声,抡刀向我砍来。我失手杀死他的两个兄弟,心下颇有悔意,不愿再与他们争斗,当即闪身躲开,说道:“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我自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句话听在他们耳里,想必觉的是小瞧了他们。因为那个黑脸汉子刀舞得更急了。那个病夫也伸出一只枯瘦的手向我抓来,我挺剑直刺他的神门穴。不知为什么,那只枯手在我剑上一滑,我的剑差点拿不住飞出去。我看这个病夫有点古怪,便凝神接战,全力对付这个病夫。这个病夫出招极短,不超身周一尺,或点或拍或抓或拿,每一招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迅如疾风的追风十三式却总是攻不进去,反而剑上渐渐生出了一股粘力,使落剑点走偏。越是攻不进去,我就越是要攻,渐渐的我早忘了刚才的内疚,出手越来越快。
就在这时,先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了,那时候当然我还不认识他。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头戴逍遥巾,口里大呼小叫着:“娘子,你可不能乱杀人啊!会遭天谴的!”手忙脚乱的冲了进来。我心想:“又来了一个!天下无耻之徒怎么如此之多?”不禁生气叫道:“哪里来的老头子,谁是你娘子了?”
那个中年男子胡言乱语道:“你啊!我们有夫妻之缘!我们快快结婚去吧,不要在此乱杀无辜了!”
“下流,胡说什么,再说一剑杀了你!你也不照照镜子,你都可以做我爷爷了,还想美事?羞也不羞?”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都二十岁了还没嫁出去?不会没人要吧?”
“没人要也不嫁给你这死老头子!”我一阵心虚,他连我多少岁都知道了,看来图谋不是一天了,我怎么这么大意,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当然,我那时还不知道先哥深通易理。
我这里一边跟那病鬼缠斗,一边跟这老头斗嘴,大感吃力。时间一长,我不禁急燥起来,又想起了我那火影神针。这次我可不能一次发那么多了,火影神针极其珍贵,大概师父一生用的也没我这一次用的多。这一次,我只用一支,只要让那病夫受点小伤退开就行了。至于这个老头真烦人,也给他一枚,缝上他的臭嘴,让他尝尝火影神针的滋味,看他还敢这么烦人。想到这里,我偷偷抽出两枚神针夹在手里,想找机会发出去。
就在这时,听到那老头冲着我一阵怪叫:“住手,住手,快,快住手!”我更加生气了,叫的比他还大声:“闭嘴!”却听见他又冲着那病夫怪叫:“住手,住手,快,快住手!你们想不想让你们的兄弟活了?”
一听这话,那个黑脸老大突然向后一步跃开,扔下单刀,就向那个老头奔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脸上汗水很快流了一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求求大侠,救救我兄弟,我朱义虎给你做牛做马都愿意!”这时候,那病夫也停下手来,看着那个老头。我自然也不能趁人之危,慢慢的把火影神针收了起来。
那老头连忙扶住了那黑脸老大,收起了玩笑神态,庄重的说道:“快,快请起!”黑脸老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大侠,不救我的兄弟,我就不起来!”我在一边忍不住说道:“这么老大不小了,还哭,羞也不羞!”说着,伸出手来刮脸羞他。那病夫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连忙把伸着的舌头缩了回去。
“人死之后两个时辰之内,还有一口浊气留在体内。我这里有两颗小还魂丹,可以使人回过这口气来。你撬开他们的牙齿,给他们喂下,他们就会活过来了。”那老头说完,从背后包囊中拿出了两粒黑黑的,圆圆的丹丸,递给了那个黑脸老大。
那个黑脸老大拿着丹药和那病夫两个人,用刀把那两个死鬼的嘴撬开,把丹药喂了进去。没有水,下不去,那个黑脸老大便爬在地上,嘴对嘴,用口把丹药送了下去。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只听到那两个死鬼的肚子咕咕直叫。我吓的赶紧走到了那老头旁边。那老头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看着人家直笑,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正想一剑劈过去。那老头却向黑脸老大那边指了一下。我转过脸一看,那两个死鬼竟然坐了起来,正在呼呼喘气,身上兀自插了七八神针。那黑脸老大正在又哭又叫的抚摸着他们的前胸。
那个老头又说道:“现在他们已经活过来了,但是外伤还要养上一个月,才能全好。这段时间他们不能使用武功,尤其不能使用内力。三天之后,才能把之神针拔下,否则两人再也无药可救。”那个黑脸老大连连点头称是,双手始终不离开他那两个兄弟。那个病夫则过来一抱拳,说道:“在下杜化虎,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你是杜门的吧?杜观云是你什么人?怪不得这么厉害!”未等那老头答话,我抢先问道。师父跟我说起过,以前峨眉派人才辈出,曾有八位豪杰各自创了一门,称为八门。八门不归总派已久,但是虽然不归总派管辖,却总是和总派同根相连。这其中又以岳门和杜门最为厉害。岳门岳远山的散手和杜门杜观云的“八门金锁”为武林一绝,已是多年没人能见了。他一报出姓杜,我就想到他可能是杜门的。
果然,那病夫恼怒的看了我一眼,但还是答道:“杜观云正是家父!”
我正要说话,那老头冲我一摆手,说道:“你好象身上有病,病在于肝,气集于肝不散,肝火过旺。你得此病已三年零四十天之久,是内伤。不知我说的对否?”
还未等那病夫答话,我冲到那老头面前,指着他鼻子,说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神仙?你能看出人家得了什么病,这有可能。你看出人家什么时候得的,这太不可能了,你以为自已多了不起啊!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来骗我,他说错了,是吧?”这最后一句却是问的那个病夫。
“没错!我这伤的确是三年前为枯叶大师所伤!大侠,不,仙人!仙人如此本事,必能解我之痛,还望仙人能指点一二!”涉及自身,连这病夫也肉麻起来。
“我不是什么仙人,只不过懂点易数,会点丹药。你这病是不能治好的!”我听着心里一凉,便没再想到要说话,我想那病夫心里也肯定一凉。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粒丹药,减轻你的痛苦。这一粒丹药可有三年之功效。这丹药炼制极为不易,我只能给你一颗。我给你一个方子,以后的你要自己去采集了。”那老头接着说道,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从里面拿出一粒白色的丹药,这粒丹药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发出强烈的光辉,刺人眼目,一看即知不是凡品。“这是由天山雪莲化成的,称为雪银丹。服下去吧!”
“多谢,仙人!”那病夫接过丹药,吃了下去。仙人说病不能治好,那就是绝对治不好的了,这不禁让感到悲伤;得到了仙丹减轻了痛苦,却又使人高兴。杜化虎本是个极为洒脱的人物,只是久病之后,才变的心灰意冷。现在得到仙人指点,能够不死,只是受点苦怕什么。想到这里,杜化虎不禁高兴起来,脸上也有了光彩,冲着那老头一抱拳:“大恩不言谢,在下告辞了。以后有什么差遣,川东四虎万死不辞!”
那老头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我们看着朱义虎和杜化虎扶起那两个兄弟渐渐远去,许久没说一句话。
突然,我感到左小腿一阵疼痛,低头一看,竟流下血来,打湿了我的鞋面。不知什么时候,我竟中了一刀。我一下跳到那个老头面前,说道:“死老头子,你把还魂丹、雪银丹都给了别人,我怎么办?”话一出口,我才觉得叫的太亲密了,不禁脸上变的飞红,感到**辣的疼。还好,也许是他着急的原因,他没有听出来。只见他急急忙忙从包囊里拿出一个小布包,哆哆嗦嗦的打了开来,里面是一些黄色的粉末,要给我敷在腿上。
这时候,大道上早已人影皆无,路人看到刀剑飞舞,鲜血四溅,恨不得自己少长了两条腿,早跑的远远的了。斗了这许多时,日已西沉,天边发出了万道霞光,染红了半边天。两边树木高耸,凉风习习,道上静极了,静的听的见我“怦怦”的心跳声。我有心不让他给敷药,又怕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惨样。如果让他敷药,师父曾说过男女受授不亲。就在这时,我感到小腿上一阵凉意,想是他撕开了我的裙裤,接着感到有东西轻轻的擦着我的小腿上的伤口。我紧张极了,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不一会儿,又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感到有什么东西包住了我的伤口。只听到他说:“好了,一点皮肉伤,不碍事,起来吧!”我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看见小腿上包住了一块白白的绸缎,上面有点点血丝渗出,不过已经不感到疼了。再抬头一看他,只见他一眼爱怜的看着我,头上的逍遥巾却没了。原来,他用逍遥巾给我包扎伤口了。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没有说出来,只是这么怔怔的看着他,他也那么傻傻的看着我。第一次一种异样的感觉流遍了我的全身,是慌乱、是尴尬、是一点点甜蜜、再加上一点点的惊喜,究竟是什么我怎么也分不清。不过,有一点我知道,这一切与这个可恶的怪男人有关。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咕咕”的两声响。原来,这是我的肚子在抗议了。我急于赶路,中午没吃饭,下午又剧斗一场,早把吃饭这回事忘记了。这时,听到这一声响,我顿时感到肚内绞痛,全身乏力,是该吃饭的时候了。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树影,风中带了些许凉意。
“死东西,看什么看,快给我找饭去!我饿了!”突然,发出的声音把那男人明显的吓了一跳,他一愣神,嘟囔了一句:“恶婆娘!”随即看到他咧开嘴笑了。我生气了,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一脚向他屁股踢去:“你说谁是恶婆娘?”我本以为他这么大的本事,一定会躲开的,没想到他好象一点武功也不会,这一脚狠狠的把他踢倒在地。看来这一脚踢的不轻,他在地上哼哼唧唧了半天还没爬起来,好像还在嘟囔着:“这么凶,还不是恶婆娘?看来我上辈子没做什么好事,这辈子让我受这苦!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看来我是居着恶地,动于恶时了,唉!惨啊!”
“善什么善,我看你最善于假装。死人你都医的活,这一脚就受不住了,快起来给我找饭去,要不然我把你的还魂丹当饭吃!”说着,我就要去抢他背上的包,他急忙站了起来,说道:“好,好,我领你去吃饭,谁让我找到你这么一个恶婆娘来!”
“你再说?”我做势要踢他。
“慢,慢”,他双手连摇,当先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离此五里有一小村庄,我们到那儿会有一家富豪来请我们吃饭。不过我们不要答应,我们随便找一农家就行了。”
“你怎么知道?你约好了,是不是?我们为什么不答应?”
“呵,呵……”
“呵,呵,是什么意思?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不去!”说着我站下了。
“我对先天易数,略知一二。一切皆有预兆,其后自知,何必多问!”他回过头,庄重的说道。我从没看到他这么严肃过,心里一冷,便不再问了,只是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我就是不照你说的做,看看到底会怎样?
果然,走不多远,前面出现了一个小村落,围在密密的树丛中,一条弯弯的小河围过了村庄的半边,四周是一片原野。一座小石拱桥横跨在小河上,接着大道,这便是进入村庄的路了。走到桥口,桥旁有一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大字“钟家村”。桥对头有一个肥胖的人影,看到我们到了桥口,忙赶了过来,拱手说道:“请问来的可是打跑川东四虎的女侠?”
我心里一惊,仔细的看了一下眼前这个人,只见这人长的肥头大耳,肚子挺的老高,身上穿着锦衣绣袍,一脸的媚笑,一看就知是个大地主,都快吃成个圆球了。“难道这就是老头说的要请我吃饭的那个富豪?”
“你是不是要请我吃饭啊?”
那人嘴巴张的老大,半天才合上,深鞠一躬,说道:“女侠敢情是神仙下凡,有未卜先知之能。我是管家,鄙人的主人钟万财派小人来迎接女侠光临鄙庄。”
果然让这死老头给猜中了,真有一家富豪要请我吃饭。他的管家都肥成这样了,这地主就更可想而知了。不过我偏偏不让你说中,你说不让去,我就去,看看能把我怎样?我回头看了那个死老头一眼,只见他微微一笑,一幅成竹在胸的模样,好象在说:“怎么样?我说对了吧!”我一看到他这幅自以为了不起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气呼呼的对着那只肥猪说道:“快走,我去吃饭!”我又看了那个老头一眼,只见他微微一笑,并不阻拦,好象知道我要这么做似的。我气愤的瞪了他一眼,狠狠的扭过头来,向前走去。
走不到里许,只听前面一阵乐声响起,声调高扬欢快。我有点诧异,急忙问前面带路的肥猪,回答说是为迎接我的。又走了里许,才看见一片大大的庄园,高耸的大门,门前一对大狮子,甚是威武,颈中都挂着红绸。门前大大小小站满了二十几人,还有一排吹打手,排在左右,正在卖力的吹着。一看到我来,二十几人围了上来,吱吱喳喳,一番介绍,半个多时辰过去了,还没走进大门。我的肚子早就抗议了七八回了。我不耐烦起来,叫道:“到底吃不吃饭了?”那自称钟万财的急忙说道:“对,对,先让女侠吃饭。大家进屋,进屋!”这才络绎不绝的进到屋中。
屋中央四张桌子拼在一起,大家都要我坐首位,我是毫不客气。后面一大堆人,推推搡搡、你敬我让,光排座位又排了半个时辰。我气极了,站起来说道:“还吃不吃了,不吃我要走了!”他们这才乖乖坐好。然后,钟万财清清了嗓子,说道:“大家静一静,现在我们钟家村有幸请到女侠,是我们的荣幸。女侠赶跑了了川东四虎,为我们除了一大害,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再生爹娘。我们对女侠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大家鼓掌。”随即屋内屋外响起一大片掌声。我四周一看,只见屋内屋外堆满了人,像看新娘子一样,大家都盯着我。都是些富家子弟,其中夹杂了不少色迷迷的眼光。
钟万财等大家掌声稍息,又开始了长篇大论,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讲演稿。钟万财讲完,大家又是一阵鼓掌,接着一个有八十岁的老头子站起来,开始讲话。看来是族长之类的人物,说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还偏要讲几个笑话,充做有幽默感。接着,一大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乱讲起来,把我说成了万家生佛、再世菩萨,后来越说越是不堪,还有人说要请我给他们当保镖,还有人要我去把川东四虎赶尽杀绝,可不能放虎归山啊!我饭没吃,马屁倒吃了不少,吃的我直想呕吐。这样乱哄哄的不知要闹到几时,至于那未见面的饭菜肯定是在精雕细琢,不知何时才能上来和我见面。
我是为了挫败老头的威风才坐了这么久的,到现在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我突然站了起来,一招“飞燕穿林”从窗户中飞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趴在院子里大吐起来。吐完之后,觉的好点了,低头一看,旁边有一双脚。往上抬头一看,正看见那死老头看着我笑呢!
我站起来擦了擦嘴,轻叹一口气,说道:“你赢了,还是随便找个农家吧!”
夜已深,农家睡觉早。
小村除了这个钟万财家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犹在全体出洞找他们失踪了的救命恩人。四周早已一片漆黑。要找一户农家,实是不易。
他们的救命恩人—我此刻正在暗黑的小巷里,跋山涉水。转了许久,像进入了诸葛孔明的八卦阵一样,总是终点又回到起点。最后我不禁急燥起来,正准备随便去踢一家的门,却见那一直跟在我后面不言不语的死老头,向着我一摆手,意思是让我跟他走。我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废物可以利用,以前我一个人惯了,事事自己去干,现在我应该坐在这儿,等着他把馒头送过来,放到我手里才是啊!我怎么苯到自己去带路了?想到这里暗骂了自己几句“大笨蛋”,正准备开口,却看到他伸手向前方一指。我定睛一看,只见前面村边处,一个小小的窝棚里露出了一丝微弱的灯光。此刻,这微弱的灯光在我眼里看来不啻于一个个雪白的大馒头啊!我也不去想,他是怎么找到的,急忙三步两赶了过去,不是这死老头在身边,我早就用我那飞燕入林的轻功了。
这个小窝棚孤零零的在村子边上,不与任何房子连在一起,大家都睡了,而它的主人还在劳作着,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呢?我刚想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我决定还是先看看再说。于是我走到那唯一的小小的窗户旁,踮起脚向里看去:
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庭了。一位中年妇女坐在炕上,纺着纱线。一个中年男子长的极是魁梧,露着长满胸毛的胸膛,一只脚踩在木凳上,手指点在一本书上,正在大声的教自己的儿子读书:“大智大智,大谋大谋,大勇大勇,大利大利。利天下者,天下启之;害天下者,天下闭之。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趴在一张小木桌上,面前放着那本书,油灯的灯光随着那男子的说话,一闪一闪,将灭还明。那男子时尔抬起头来,与那妇女对望一眼,眼光中却满是温柔。
我还要看下去,却听见那死老头“咚咚”的敲起门来,我急忙转了过来,向那老头一瞪眼,那老头却向着我张了张嘴,意思是他饿了。我这才觉得自己连斗嘴的力气也没有了,还是省点力气吃吧!不跟他一般见识,免的一会儿,连吃饭的力气也没有就麻烦了。
只听到里面传出了一个洪亮的声音:“谁啊?”随之,那男子打开了房门,如果一块毡布能称为房门的话。我们说明了来意,那男子极是热情,回头招呼那个男孩:“云儿,去拿饭给客人吃!”随着把我们让进屋里。那个男孩低着头,端着满满一碗米饭,放在桌上,偶一抬头,两只眼睛却是极是俊秀、有神。
这一晚,我们就在那个农家住下了。那个男主人和死老头两个人睡在了外面。不知为什么,那两个人又说又笑的,不一会就混熟了,好象亲人一样。我可真累坏了,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我变成了一个新娘子,好象在云朵里飞翔,一群人围着我吹吹打打。我正在高兴中,眼前却出现了一张脸,我仔细一看,竟是钟万财的那个肥猪头。我不禁一下子醒了过来,却见满屋地阳光,竟是日已三竿。
我怕那钟万财再寻来,随后向那一家人辞行,我要给他们金银,那男主人却说什么也不要,最后竟恼怒起来说我看不起他。那个死老头却一点表示也没有,我不禁气愤起来,踢了他一脚,说:“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吃了人家的东西,连句谢谢也不说!”那个老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凭什么要管我啊?”一句话,登时把我噎的半死,我气呼呼的冲出门去,依稀听见那死老头对他们说:“我吃了你们的饭,无以为报。今有几句话送与你们,你们要好自为之。这孩子当非常人,前程无量,你们可即速启程,前去东南,当有奇遇。逢山当止,遇水则行,切记,切记!告辞了!”那一家人却连连拱手称谢,送出门来。
“哼!几句破话,难道比我那金银还值钱?不要金子银子,却要几句不知意思的破话,我看那男主人脑子有毛病!”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不再理那个死老头了。
就这样,我出了这一农家,便开始四处游逛,那个死老头却总是不即不离的跟着我。有时,我施展轻功把他远远的抛下了,过了不几天,又突然碰到他了。如此四五次,我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指着他的鼻子尖,说道:“你跟着我干吗?不要脸的死老头!”这是我们隔了一个月零十三天后,第一次说话。我为什么记的这么清楚,我也不知道!
“我来照顾你啊!大小姐!”他抬头看了看天,慢条斯理的说道。
“谁用你照顾了?我还不会照顾自己?你都快入土半截了,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还照顾我?”
“那我就是照顾别人了!”
“照顾别人,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怕你一出手,又钉死两个人,我好去救啊!”
“你……”
就这样,两个人在大街上,头顶头,脸对脸的互骂起来。大街上的观众越来越多,围了是里三层,外三层。观众们真是太热心了,到最后,竟分成了两帮,一帮给我助威,一帮给他助威,就差大喊“加油了!”其中有两个牛一样的小伙子,不知为什么,说着说着,竟扭在了一起,在地上翻滚着。这时候,大家都转过去改成给那两个人助威了。我们只好无趣的停了下来。那两个人逐渐变成了中心点,我们反而变成了观众。看着他们两个在一起你揪着我的头发,我按着你的鼻子,我突然感到一阵的快乐,不禁轻轻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