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霖说着,脸上果然一幅极为悲凄的表情,显出极为不舍的模样。
无双一见,立即舍弃了手中的夜明珠和月老佩,道个万福:“无双谢过僧爷!”一把从梅霖手里把“起死回生丹”夺在手里,放在鼻前闻闻,果然有一股仙灵之气散发出来,略一闻到,就有一种神清气爽之感。
旁边那个锦衣人突然尖声的插了一句:“生命虽无价,爱情价更高。你这起死回生丹如何比得上我家主人的月老佩?”
梅霖一撇嘴,露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你那月老佩只能使活人凑成一对,我这起死回生丹却能让活人与死人凑成一对,还是我这个的价值高!”
梅霖虽然有点强词夺理,却也并不是一点没有道理,那锦衣人一急,又冒出一句:“天下卖假药的多的是,谁知你这是不是假药?”
梅霖一听这话,不禁恼羞成怒,口出粗言:“你奶奶的,你敢说老子这是假药?要不要先把你打死试试?”
那人听了梅霖的粗言,眉头一皱,冲着锦衣人微怒道:“小李子!”
“是,主人!”正待反唇相讥的锦衣人鞠身退了下去,显得对这人极为惧怕。
无双突然开口道:“我相信这药是真的!”
那人摇了摇折扇,想了一下,说道:“既然无双姑娘说是真的,那就绝对假不了。就请无双姑娘作个价,我好跟价!”
梅霖生怕无双作价作少了,急忙把一个手掌伸了出去,抢着说道:“我吃点亏,就算五十万两黄金好啦!”
梅霖心想:“这次你可输定了!”哪知,那人只不过是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拿起笔来在上面写了几个字,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是一张一百万两的银票,所有的银庄钱铺全部通用……”
梅霖心里一动,不等他说完,急忙一伸手把他拦住了:“好,咱们不必赌了。兄弟认输了,正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为了一件衣服,浪废这么多银子实在不值。小弟,今日得见高人,甘愿认赌服输!”
那人哈哈一阵长笑:“既然你如此爽快,那么那三声‘老子’也就不用叫了。只不过这银票,还是无双姑娘的,要不怎么能算我赢呢?大师行事不凡,不知宝刹何处?法号如何称呼?”
梅霖这次想起自己是个和尚来,刚才还以为自己是个威风十足的黑帮老大呢?梅霖心里轻蔑的想:“哼,一张纸、几个字,就值一百万两?骗小孩玩呢?”脸上却是一脸真诚无比的笑容,双手合什作礼:“小僧普霖,现任少林方丈。今天得见高人,实是三生有幸。自古有人‘千金买一笑’,今日您却‘百万真金买一笑’,那真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小僧败的是心服口服,外加佩服!”
那人微微一笑:“原来是少林普霖方丈,果然与众不同,年少有为,灵活机智,佛语有云‘相见即是有缘’。既然你我有缘,不如小饮一杯,如何?对了,少林高僧不喝酒,来杯素酒,想是无妨!”
“不妨事,不妨事,当然不妨事。小僧平时吃酒是吃惯了的,‘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心善即是佛,与吃不吃酒,没什么关系,世人皆牵强附会,真是无聊之至,不得我佛精诣要义,却硬说什么和尚不能喝酒,老子,不,小僧只当它是……胡说!”梅霖一听,这是与人家攀上关系的机会,自然求之不得,并且也尽量的使自己变的文绉绉的,变得高雅一点。
那人折扇一合,略一拱手,郎声说道:“心善即是佛,不错,可惜多少世人不悟?听大师几句话,足见大师佛法精湛,不为教条所束缚。大师年纪虽轻,必是见过世面之人,与那在山中苦修的僧呆子,大不相同。今日,你我一见如故,自当不醉不归。我们去找一处好地方,喝个痛快!”
无双一听这话,不高兴的一绷粉面,满眼含情,如春藤一样向那人缠去,口里娇声娇气的道:“哟,两位大爷,为何不在此处饮酒呢?我这里有这城里最好的美酒,另外还可以让小女子好好的侍候侍候两位大爷!”
那人把无双轻轻一推:“有许多时候,男人是不需要女人来陪的!”当先大步向外走去,那锦衣人立即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此时,外面斗的正凶,六名僧家弟子斗三十名彪形大汉稳占上风,香姑斗那使鹰爪的老者,却颇为吃力,累的香汗淋漓,娇喘吁吁。
那人站在门上一声大喝:“都住手!”声音不大,却具有一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威势,在场之人不由自主的停下手来。
这时,梅霖也跟了出来,摇着手道:“大家不要打了,都是自己人。我们一块儿喝酒去!”
两帮人各自飞身上马,跟随着那人找了一处极为雅净的酒楼,凭窗面水,一顿大喝。那人和梅霖单独一室,只留那锦衣人倒酒侍候,两人谈天谈地、谈佛法、谈天下众生,竟是极为投机。
那人见识广博,天文地理几乎无所不知,对佛法也是极有见地。梅霖则是一顿胡吹八侃,净些歪理,却也谈的意兴豪飞,不知多年没有畅谈的这么过瘾了。
那人却也从梅霖的歪理中大受启发,一杯接一杯的喝了下去,渐渐脸色红润,两眼放光,大改以前温雅的样子,变的豪气干云,端着酒杯,长吟一首《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是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声音激昂,歌未住,酒已尽!
就在这时,那老者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那人向梅霖略一拱手:“普霖方丈,今日你我一见如故,本应不醉不归,只可惜我有事未了,先行告辞!”
梅霖早喝点七八成了,大着舌头说道:“不用告辞,走就行。有缘明天再见!”
“不错,好一句有缘明天再见!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遥知湖上一樽酒,能忆天涯万里人!”饮罢出屋,与那老者急急而去,三十名彪形大汉立即跟在身后,如风卷残云一样,簇拥而去。
梅霖也想站起来,只觉两腿发软,却渐渐的滑向了桌子低下,香姑一步跨进门来,在他身上踢了一脚:“喂,你怎么啦?快给我起来!”
梅霖只觉脑袋发沉,眼皮发涩,挣扎了几下,没挣扎起来,急得香姑大叫:“枯叶老和尚,快来,你看他怎么啦?”
枯叶一听到香姑那惶急的声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展开轻身功夫,从一楼一跃而入,瞅了地上的梅霖一眼,笑道:“普霖方丈没事,只是吃酒吃多了,醉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就好!”
香姑又重重的梅霖身上踢了一脚,骂道:“死醉猪!”骂归骂,还是小心的把梅霖扶起来,找了一个房间,让他睡在床上,给他盖上薄被,在床边守着,倒了一杯水,准备着梅霖解酒。
梅霖醒来已是半夜,一摸身上的被褥,迷迷糊糊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还好意思问呀?先喝点水!”香姑把早就准备好的清茶递了过去,梅霖喝了一口,感觉清醒了许多,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大叫一声:“糟了,我们是要去君山的。晚了,晚了,你奶奶的,老子又晚了!”
说着,坐起来挣扎着要下地,香姑一把扶住了他:“现在是半夜,这么冷,天亮再走也不迟!”
梅霖急道:“人命关天的生死大事,怎么能等呢?快点,快点!”
香姑一嘟嘴:“好吧,听你一次!”
此时,春末夏初,夜风习习,却使人感不到半点寒意,南方的风里永远含着那种粘湿。
黑夜里,马蹄声传出极远,梅霖不断的催促着:“快点,快点!”香姑回道:“够快的了,再快就要飞起来啦!”
“等等!”梅霖突然大叫一声,吓得智刚连忙紧拉马缰绳,那匹马人立而起。
香姑嗔道:“乞丐哥哥,你是不是醉的太厉害了?怎么一会叫‘快点’,一会儿又叫‘停’,你到底是要走,还是要留?”
“你奶奶的,这酒真是害人的东西,害的我连丹药都忘了带了!”
“唉”,香姑叹了口气,“乞丐哥哥,我看你真是醉的糊涂啦,你那圣雪参早就输给人家啦!”
“输了的,不会再拿回来吗?”梅霖在黑夜里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你想回去抢?”香姑“驾”的一声,拨转了马头,就要赶回原路。
“哈哈哈哈,”梅霖一阵大笑,“我有那么笨吗?”一边说,一边用落梅笛在地上画着法阵。
梅霖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嘟囔些什么,香姑眼睛在黑夜中亮晶晶的看着梅霖像个妖僧似的施法。
只见地上突然亮起一条曲线,接着开始沿着八卦的形状,循环游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了最后一团耀眼的光芒崩射而出。
梅霖大喝一声:“来!”落梅笛向着法阵中心一点,一个小小的玉匣出现在法阵中。
梅霖“哈哈”一阵大笑:“成功啦!”拿起玉匣交给香姑,骄傲无比的说道:“打开看看!”
香姑半信半疑的轻轻打开玉匣,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几个锦绸小包,一个个的打开细看,正是梅霖的夜明珠、起死回生丹和那人的一张百万两的银票,独独不见那只月老佩。
梅霖一一把自己的东西,揣回怀里,拿起了那张百万银票:“哼,我看这银票八成是假的。老子,撕了它!”两手拿着银票两端,作出要撕的样子。
香姑眨巴眨眼说道:“我虽然对这东西不懂,不过我看这银票绝不会是假的!”
“为什么?”梅霖劈头盖脸的问道。
“不为什么,凭灵息,我觉的那人不会骗人!”
“好,你去找家最大的银庄,去兑兑看,我们在前头等你!”
香姑嘴一撅:“哼,想打发我走?没那么容易,我不去,让小光头去吧!”
梅霖露出了一脸苦笑,无奈的说道:“智刚,你去试试!”
不一会儿,智刚追上了梅霖,把银票递了过来:“是真的,兑不了!”
香姑脸一扬,高声问道:“什么真的?什么兑不了?小光头,你话说清楚点不行?”
智刚没有理她,只不过碰到她的目光的时候,微微避了开去,接着扔下一句:“天下没人兑的了!”便打马奔到前面去了。
“靠,果然是骗老子的!”梅霖恨恨的说道。
香姑却不服气的反驳道:“人家怎么骗你了?你兑不了,只能怪你自己笨!”
“小丫头,你懂什么?兑不了就是废纸一张!老子撕了它!”梅霖说着作出要撕的样子,想了想又揣进了怀里,自言自语道,“先不能撕,说不定以后有用!”
香姑轻蔑的一甩头发:“口是心非!”
“你说谁呀?你敢说我?信不信我打你?”
“你打我?”香姑格格娇笑道,“你什么时候,长本事啦?信不信我把你推下马去?”
梅霖只觉得耳边呼呼风响,被推下去的后果,不用想也知道,急忙求饶问道:“不敢,不敢,绝对不敢!你千万别我摔下去,会出人命的!”
一句话未说完,只觉的香姑的软手在自己身上一推,梅霖“啊”的一声大叫,向地下落去。
还未等梅霖落到地面,香姑一伏身,一哈腰,一伸手,又把梅霖提了回来。
只把梅霖吓的胆战心惊,却留下了香姑脆铃般的笑声!(全本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