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沉默了小半柱香时间,潘文才艰难的摇了摇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
“公公所令小民实难答应。”
“你怕你这么做了,定义侯会找你潘家麻烦对吧。”
胡义等了这么长时间等来一个不行的回答,让他有些不耐烦了,冷笑一声道:“可你不答应,难道就不怕咱家的西厂找你麻烦吗?人家常说,毁家县令,灭门知府,咱家虽然只是个西厂太监,但要潘府出些事情却是轻而易举。潘东家可要想清楚才是,免得他日出了什么事,怪咱家事先没告诉过你。”
“公公,若是其他的事情,小民都可以办到,可是那粮食,小民实在是不敢卖。”
潘文没有被胡义吓到,态度一点也没有变。他不是不怕胡义,但他更怕定义侯。因为西厂的威名他只是听说。却不曾亲眼见过,但定义侯周顺做下的恶事他却是亲眼见过几次,且身边认识的朋友也有被害的。
两相比较,害怕的天平自然往周顺那边倾斜了。
胡义见潘文竟然没有被自己吓住,也很是意外,人家不怕恐吓。他再叫嚷着什么的就未免丢人了。起身很随意的走了几步,返身落座时突然以一种很亲和的语气说道:“咱家听说你的次子潘越今年要参加春闺大比,而且很有机会高中,考中进士。在此,咱家先提前祝贺潘东家了。”
潘文忙道:“承公公吉言了。”他不明白这太监为什么冷不丁提及自己的儿子,虽然语气很是亲切,但他却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不过咱家听说也有很多士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无法参加春闺大比,以致抱憾终身。虽然马上就要开春了。但天气还是寒冷,潘东家可要照顾好令郎,以免受风着凉。病了身子无法参加大比,误了前程。”
“胡公公!”
胡义话音网落,潘文一个箭步就蹿到胡义面前,“叭”的一下跪在了他面前,泣声道:“公公吩咐小民马上就去办,还请公公高抬贵手。饶迪卜儿吧!”
“潘东家早点答应,事情不就完了嘛
胡义一脸假腥腥的扶起潘文:“令郎吉星高照,哪会出什么事情,再说咱家也没有说令郎什么,潘东家不必挂怀,还请坐下与咱家好好商议粮食的事吧。”
“是,公公。”
潘文的脸跟朱肝一样,十分难看,近乎哆嗦着撑着站了起来。次子潘越寄托了他太多的希望,与定义侯的报复比起来,儿子的安危才是他最要考虑的事情。如果这小太监当真对潘越下了毒手,潘文这当父亲的,当家主的还有什么盼头。与潘文谈妥如何运粮之后。胡义让校尉取来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今取潘氏粮铺,大米十真石落款印上的是“钦差提督西厂太监”一印。然后把这张白纸交给潘文,让其事后凭此条到户部找相关主事领取粮钱。
潘文拿着这张白条看了半天。久久没有说话。胡义见他不太相信这张白条能换得白银,也没有解释太多,反正这条子你拿也是拿,不拿也得拿,事后总会有地方给你银子的。
“潘东家,其实你不必如此,与咱家合作对你的好处是你想不到的。”
胡义迈出屋门时。见潘文脸一直挂着,便把他叫住,很有深意的说道:“你这次与我西厂合作就是与朝廷合作,你要知道咱家的老师便是内阁首辅万阁老。你这次主动合作,咱家定不会亏待于你,有什么人寻你的不是,你尽可以来找咱家,咱家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多谢胡公公”。
一听胡义这样说,潘文的心思马上就转开了,十万石粮食虽然只换来一张不知能不能换来银子的白条,但有了这小太监这句话,再加上他和内阁首辅的关系,自己岂不是攀上了一条高枝。自己整天谦卑恭顺的巴结官员,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攀上高枝,如今与西厂的胡公公靠上关系,以后就可以有借口前去拜访万安,别人肯定以为自己已经附上阁老的门阶,还不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一想到这场面,潘文不可避免的兴奋起来。儿子要是再考中进士,有了西厂和万阁老的关系,仕途上肯定要顺利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