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只有两位棋手参加,赛场规格相应自然也有提高,当然,以新人王战的份量还不足以让棋院启动顶级比赛专用的特别对局室,但也享受到了单间的待遇.
感觉果然不一样.
走进新的对局室,王一飞感到了环境的不同.
自已以前参加过比赛要么是团体赛,要么是公开赛,一间赛场多时有上百名棋手,少时也有四位以上,那种感觉就好象学校里的毕业考试,所有学生全部上阵,一起接受考验,无论考好还是考坏,总会有人和你一样.
但现在,并非很大的房间正中孤零零地摆着一张棋桌,棋桌上静静地摆着一付三寸棋盘和两个棋罐,旁边除了两把椅子便只有记录员的工作桌案,桌案正中端端正正摆着一摞棋谱记录纸,记录纸的前端立着的一块市场售价五百六十元的高级电子棋钟,以棋钟为界限左右分别竖着长方形的名牌,左边是王一飞,右边是孙志强,记录员坐在桌案背后,脖子上挂着一块红色的专用记时秒表.
静,一感是静,二感是静,三感还是静.
这种静不是那种‘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式的静,那是深山林海,令人忘却烦恼,心神的静,而是大战之时的前夜,叫人连大气也不敢喘出的静.
黑云压城城欲催,甲光向日金鳞开.
从脚步踏进屋门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兴奋,压力和紧张.
叶荣添就站在记录员的背后,王一飞进门前后神情的不同他也有所感受.
‘到底还是小孩子,棋艺再高,比赛经验的积累却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办到的.‘叶荣添心中暗叹.
高手对决且又是在关键之战,棋手的心态很可能会成为左右胜负平衡的那一根稻草,虽然相对于棋手的实力,心态的问题要次要一些,但在水平接近的对局中,任何一点优势都有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重要作用.
王一飞进入赛场后不到一分钟,孙志强也出现在了门口.
感慨啊!
新人王战的桂冠曾经离自已是那样的近,近到甚至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但那一次,自已却在最后的关头没能把握住机会,眼睁睁地望着桂冠从眼前飞去,从那以后,两年的时间自已虽然已经成为国内小有名气的年轻棋手,但那一次临门一脚把点球射失的懊恼从来没有从自已的心中消失,不仅如此,随着岁月的增加,这种懊恼反而越来越重,越来越沉.
今天,机会终于又一次来临,和两年前相比,这一次的机会可能还要更大!自已是不是能把握住它,弥补自已的遗憾,在最后一次的射门中取得成功,圆了自已新人王夺冠的美梦?
不,不是能不能,而是一定会!
孙志强在心中对自已大声叫道.
冠军是我的.王一飞,虽然你天纵奇材,实力远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但这一次我还是只有不好意思了.好在你年纪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
看到王一飞坐在棋桌旁的侧影,孙志强为自已打气,同时也是为王一飞感到惋惜.叹惜他决赛的对手是自已,如果不是这样,他肯定会为这位十三岁的天才少年鼓掌喝彩.但是现在,他只能想方设法将之打败.
在王一飞的对面坐下,孙志强的脊背挺的笔直,一双眼睛中充满了咄咄杀气.
‘咦?我跟你有仇吗?用得着这种表情吗?‘王一飞心中感到诧异.
上次在棋院一层大厅见到孙志强时,虽然没有说过几句话,不过也感觉得到这是一个非常阳光帅气的年轻人,至少不会是那种好勇斗狠,动辄便以武力相向的暴力狂.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说进入决赛,连人的性格都会改变吗?
叶荣添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
‘好,现在开始猜先.‘叶荣添站起宣布.
无论年纪还是在棋界资历,孙志强都是长者,于是他伸出手来从棋罐中抓出一把棋子按在棋盘上.
王一飞从自已这边的棋罐中摸出两枚棋子摆好——他猜双.
孙志强把手从棋子上移开,下边lou出了五枚白色的棋子——是单数.
于是,新人王战三番棋一战的先后手问题决定了,由孙志强执黑先行,二战则是由王一飞执黑.假如前两盘棋双方战成一比一平,三盘快棋则重新猜先.
猜先结束,屋内重又陷入安静.
昨晚,北京又刮了一场大风,将残留在树枝上最后几片树叶也吹走,一夜之间,气温好象骤然降低了十几度,屋里虽然开了空调,但还是略微感到几分寒意.
呜,一阵劲风刮过,将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吹上高空,黄色的尘土随着气流升腾而起,满脸的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