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一面摆下饭菜.一面烫下酒來.刚要转身去时.只见外面一个大汉走了进來.生得脸方腮宽.眼亮耳大.貌丑形陋.穿一领茶褐衫.戴一顶万字头巾.系一条白绢.搭膊下面穿一双油膀靴.进门便扬声叫道:“大官人教你们挑了担來庄上纳.”
店主人连忙迎上來.应道:“已经都装了担.少刻便送到庄上.人已经都分付下去了.”
那汉子听了又说道:“休要磨蹭.快快挑來.”说罢转身待要出门.正从杨雄.石秀前面走过.
杨雄认得那人.当下放下筷子便叫一声“小郎.你如何在这里.也不看我一看.”
那人闻声.回转头來一看.顿时眼前一亮.欣喜地叫道:“恩人如何來到这里.”说罢望着杨雄便拜.
杨雄赶紧扶起那人.叫他与石秀相见.
石秀问道:“这位兄弟是谁.”
杨雄终于露出笑意來说道:“这个兄弟.姓杜.名兴.祖贯是中山府人氏.因为面颜生得不寻常.以此江湖上都叫他做鬼脸儿.去年间.做买卖.來到蓟州.因为一口气打死了同伙的客人.官司监在蓟州府里.我见他说起拳棒都省得.暗中打点.救了他.不想今日在此相会.”
杜兴心里也欢喜.当下叫填了碗筷.又抱上一坛子好酒來.一面给恩人筛酒.一面便问道:“恩人这是因何公事远到这里來.”
杨雄脸色微微沉了.附耳低言道:“我在蓟州杀了人.欲要投绿林军去入伙.昨晚在祝家店投宿.因同來的一个兄弟将他店里报晓的鸡烧了与我众人吃.一时与那店小二闹将起來.那厮好生无礼.一时性起.把他店里都烧了.我三个连夜逃出來.却不想.那厮们从背后赶來.我兄弟三个搠翻了他几十个.却不想乱草中间射出两把挠來.把我那兄弟时迁搭了去.我两个乱撞到此.正要问路.不想遇见贤弟.”
杜兴听了.方才微微蹙起的眉头顿时舒展开來.说道;“恩人不要慌.这事都包在我身上.少时.我叫他们放了时迁与你便是.”
杨雄一听.当即眼里一亮.脸上也有了喜气.举起杯來道;“感激不尽.同饮一杯.”
“恩人见外了.”说罢.兄弟两个对饮一杯.
就此三人坐下.一面吃酒.一面谈起來.杜兴便道;“小弟自从离了蓟州.多得恩人的恩惠.來到这里.感承此间一个大官人见爱.收录小弟在家中做个主管.每日拨万论千.都尽托付在杜兴身上.甚是信任.以此不想回乡去.”
杨雄急着问道:“这大官人是谁.莫非就是那祝太公.”
杜兴摆摆手说道:“不是那祝太公.”杜兴见杨雄脸上有些失望之色.心知他还在担忧那兄弟.当下便说道:“此间.独龙冈前面有三座冈.列着三个村坊;中间是祝家庄.西边是扈家庄.东边是李家庄.这三处庄上.三村里算來总有一二万军马人家.但也惟有祝家庄最是为壮大.那祝家庄当家的唤做祝朝奉.有三个儿子名为祝氏三杰:长子祝龙.次子祝虎.三子祝彪.庄里还又有一个枪棒教师.唤做铁棒栾廷玉.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庄上也有一二千了得的庄客.西边那个扈家庄.庄主扈太公.有个儿子.唤做飞天虎扈成.也十分了得.但家中有一个女儿最英雄.名唤一丈青扈三娘.那女子使一对日月双刀.马上刀法了得.而最后说起的.这里东村上的便是杜兴的主人.姓李名应.能使一条浑铁点钢.背铁飞刀五口.百步取人性命.神出鬼沒.这三村结下生死誓愿.同心共意.但有吉凶.递相救应.因为这些月岁里.梁山势气愈发壮大.恐那伙好汉过來借粮.因此三村准备下抵敌他.如今小弟引二位到庄上见了李大官人.求书去搭救时迁.那祝家必然买账.两位就放一百个心吧.”
杨雄又问道:“你那李大官人.莫不是江湖上唤扑天雕的李应.”
杜兴道:“正是他.”
石秀一喜说道:“江湖上只听得独龙冈上有个叫扑天雕李应的好汉.原來在这里.多闻他枪法飞刀了得.顿得是个好汉子.时不我待.我们此间便去走一遭.”
杨雄点头.当下便唤酒保计算酒钱.三个离了村店.杜兴便引了杨雄.石秀直奔來到李家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