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说吧。”李忆秋静了静心神道,“这么多年我都撑过来了,我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你说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冷静的。”
李慕秋盯着女儿看了良久,他好似还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道:“秋儿,补缺丹已经没有了,但是你一定得充满希望,一定得坚持,坚持下去就一定会成功。秋儿……秋儿……”见女儿没有反应,李慕秋忍不住担心的轻唤了两声。
“没了……没了……为什么会没了?”李忆秋好半晌眼睛中才涌出了一层水雾,她期盼了多少年,就在等今天,等补缺丹被送往青池的这一刻。她本以为从今以后她就会彻底摆脱病魔的折磨,摆脱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可是期盼来期盼去,竟然得到的是这么一个结果。
“秋儿,外面风大,你身子本就弱,咱们还是先回家再说吧。”李慕秋看着女儿失神的眼孔,忍不住一阵心痛。
“不,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说。补缺丹……为什么没了。”李忆秋柔弱的声音也拔高了些许,“爹爹,你一直说我身子弱,害怕我被风吹,害怕我病情变的更严重,可是现在补缺丹都没有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横竖不过一个死字了。”
李慕秋看着女儿倔强的脸孔,看着她长长睫毛下挂的一滴晶莹泪珠,恍惚中似乎看见了亡妻,他忍不住一声长叹道:“秋儿,我知道这些年你受的苦,可是你这些苦不会白受的,你的病会彻底好起来的,你要相信爹爹,只要有爹爹在,就没有爹爹做不到的。”
“你骗人,自我懂事起,你就一直在骗我。你一直说我的病会很快就好起来的,让我忍忍,可是都多少年过去了,我的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我也是真傻,每次你说的时候我偏偏都信,我信我的病会真的好起来。每当病发的时候,那种痛苦就像全身的骨头被人一点一点的敲碎,痛的我想放弃,痛的我想自杀。可是每次想放弃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你给我说的话,我又开始咬牙,又开始坚持,就这样我度过了一关又一关,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我不断的忍受着这非人的折磨,我不知道我要忍受多久,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但是我信你,虽然我看不到任何希望,可我还在倔强的坚持着。直至有一天,你给我说,你已经托圣地的人给我炼制补缺丹了,说补缺丹可以帮我祛除一切痛苦,让我彻底的恢复。”
可是呢……还是和以往一样,我仍然没有看到任何希望。从始至终你都是在骗我,你根本就是想这么折磨我,你根本就想我生不如死,你是个大骗子,我再也不要信你的话了,再也不要信了。”
“秋、秋儿……”李慕秋的脸色瞬间变的一片苍白,他渊渟岳峙的身姿蓦然倒退了几步,他如剑般挺直锋锐的腰杆也似乎变的有些佝偻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爹爹,你……”
“你不是我爹爹,你是个大骗子,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今后是生是死也和你毫无关系了。”李忆秋温润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复杂,接着就被一丝果断所替代,她似乎瞬间有了什么决断。
“你这个混账,你怎么能这么和你的父亲说话呢?”车无忧一直在倾听两人的对话,从两人的对话中他也了解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对自己赌气吞服了补缺丹觉得非常的歉疚,可是见到李忆秋这么对自己的父亲说话,他不由的还是气向上冲。
车无忧从小便不受父亲车红石的待见,他一直在努力,虽然他天资不好,但是他还是希望自己的付出得到父亲的赞赏,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可是这种非常简单的愿望对他来说竟是那样的奢侈,父亲非但没有赞赏过他,还顿则打骂,甚至到最后眼神中都是那种看都不看一眼的不屑,这让他深受打击,也非常的伤心。
所以他见李慕秋对自己的女儿这么关爱,李忆秋不但不知道感恩,竟然还这么伤李慕秋的心,他不由的就怒火冲天。
“你是谁?你竟然敢骂我?”李忆秋从小到大虽然身子不大好,吃了很多的苦头,可是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她说话,更不用说骂她了,这让她愤怒的同时,还有些吃惊,在这青池山,青池剑宗的地界,竟然还有人敢公然对自己出言不逊。
“我叫车无忧,怎么,没有听过吧?我骂的就是你,你都敢骂你的父亲,我为什么不能骂你呢?”车无忧骂了李忆秋一句心里就有些后悔,他刚才只是一时冲动,可是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骂了。他知道如果这时候认怂,不但会被这小女孩看不起,说不好连活命都困难,说不得只好硬撑到底了,这样反倒有一线生机。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管我的事……你必须给我道歉,请求我的原谅,要不然我就让黑苍啄瞎你的眼睛。”李忆秋看着对面容貌普通的少年,面上露出了淡淡的威严,在这青池山,她是公主一般的人,还从来没有人可以违逆自己呢。
“我又没有说错,为什么要道歉,你的父亲为了补缺丹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和魔宗之人决战,为了补缺丹不惜和天山剑宗的人撕破了脸,你竟然还说你父亲是骗子,你说你不是混账是什么?”车无忧耿了耿脖子,竟毫不妥协。
“你、你竟然教训我?”李忆秋为之气结,这个看上去极为普通的男孩竟然这么胆大,不但不妥协,竟然又一次骂自己是混账,难道这小男孩真的不怕自己让黑苍啄瞎他的双眼吗?
“黑苍啄瞎他一只眼睛!”李忆秋对着自己的坐骑淡淡的吩咐着,“我看啄瞎他一只眼睛后,他还敢不敢再骂我,还敢不敢教训我。”
“啁啾——”黑苍听到了小主人的吩咐,兴奋的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啼叫声,它迈着犹如铁棍的两根长腿,缓缓的向着车无忧逼来。